“谢了,”蒋云吐出一团烟圈,笑道,“心理医生大可不必,没到那个地步。” 这辈子和蒋丰原的决裂早在他的意料之中,所以他没什么情绪起伏,宛如坐过山车一样几分钟就滑到了终点。 “许警官搬过来和你同居了?” 魏疏眉飞舞:“嗯呢。” “想起个事儿,”他眉又平了起来,狐疑道,“你生宴那天,周识锦说是梁津亲自把你送回家,你们……” “关系有那么好?” “我们在一起了。”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,魏疏渐渐瞪大眼睛,短短十几分钟再次受到惊吓:“你说什么?阿云我耳朵聋了,你刚刚说什么?” “上/,我跟梁津上/了,”蒋云尽量咬字清晰,在这方面他也格外坦诚,“算是恋吧。” “恋就恋,还能‘算是’?”魏疏到很新奇。 “怎么不能。” 迄今为止,除了魏疏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,他们所拥有的,无非是梁津的那句“我你”以及被梁津捂住嘴没能说出口的“喜”。 两个人相大多有一个过程,他们却宛如跳了级的优等生,略去了相互了解谈情说的部分,直接进入到生命大和谐中。 “有个地方你不觉得奇怪吗?” 魏疏把烟灰缸撇到一旁,说:“蒋叔叔今天才告诉你,你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,在此之前梁津没有一点纠结挣扎的心理吗,关于‘我竟然上了同父异母的亲兄弟’?虽说现在社会很开放,大家对有血缘关系的情侣还是会报以另类的目光吧……” 蒋云陷入一段长长的沉默里。 是啊,有重生的缘故在,这辈子就算接触到再离奇的事情他也能很快地接受,和梁津在一起也是基于他知道自己养子身份这个前提。 但梁津为什么能这么顺理成章? 他低血糖的时候,面前总会出现一只握着糖的手掌,他怕苦,因而但凡喂药的那个人是梁津,他都贴心地准备好缓解苦味的小食。 一个人做不了假,是本能。 明明当初他们还没那么,梁津却了解他许多。 “可能他格比较内敛。” 蒋云摁掉剩了一小截的烟,打火机的翻盖被他的手指掀来掀去,不住地发出“啪嗒”的脆响:“很多情绪都藏得很深,让人无法察觉。” 魏疏恍然大悟,“哦”了很长一声。 通过李时这个中间人,霍蔓桢定了棠晚酒楼的包厢约见蒋云。 到场后,他推开门,端正坐在席位上的女人目光冷冷横过来,看他的眼神很陌生。 她年岁与蒋丰原差不多大,在瑞士的几年保养得很好,面颊没有眼可见的皱纹,皮肤白皙透亮,似乎还化了点淡妆。 蒋云嘴微张,喊不出那声“妈妈”,停顿稍许,他朝霍蔓桢颔首:“您好。” “坐。”霍蔓桢点点头。 “李时说你要见我,”她指甲锉磨得圆润光滑,覆着一层透明的甲油,优雅地执筷夹了一小块虾仁放到自己碗里,“谁告诉你我回国的事?” 蒋云不打算供出霍致年,没必要。 “我有次无意看到您从棠晚出来,当时以为是一个和您很像的人,后来仔细想想,觉得这个可能很小。” “还有,”蒋云抬眼看她,说道,“不是我要见您,是您想见我。” 霍蔓桢面容冷冰冰的,刚见面时保留的余温仿佛一遇蒋云则化的膜。她将筷子拍在瓷质碗碟上方,说道:“很多年没见,蒋云,你现在和蒋丰原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。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……你笑什么?” 他笑了吗? 等霍蔓桢问起,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,确实是微笑的弧度。 蒋丰原说他搞□□和霍蔓桢一脉相承,霍蔓桢说他和蒋丰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,他宛若一个陀螺,被两条辫子来去,维持着可笑的平衡。 的确很可笑。 “就像我不知道您何时与李叔识至此一样,没记错的话,李叔这么多年都对他忠心耿耿,誓死效忠。”蒋云不紧不慢地反击道。 “你——” 霍蔓桢肩膀一颤,趁着气把怒火往下,有那层霍家千金的教养礼数在,她总归是能控制住情绪的。 “听说蒋丰原冻了你所有财产,甚至把你名下的房产全部收回,”她将一张银行卡推到可旋转的托盘上,指尖转动,银行卡被送到蒋云眼前,“既然在做投资,也有开公司的意向,没有基础资金怎么行?” 她扯了扯嘴角,说道:“蒋丰原不在乎风评,放任一个私生子承接他的位置,享受蒋氏的财富。蒋云,如果你愿意收下这张卡,霍家会成为你的助力,你明白我的意思。” 蒋云盯着托盘上巴掌大的小巧卡面,心想为什么前世霍蔓桢没对他说这些,甚至让他放心使用卡里的钱,不必归还。 她赤地抛出橄榄枝,直接代表霍家对他作出承诺。 到底是什么发生了改变,又是什么给这个早与霍老爷子撕破了脸,被迫在瑞士修养数年的人底气,确信霍家将如她所愿帮助自己? 除了魏淳亭之外的所有人都在堵他的出路,不肯把他放离海京,所有人都在他做选择。 蒋云口憋着一团气,整个人犹如大的气球,处在要爆不爆的临界点。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