必须保持随时在旁边,是因为魔羯在空中遇到大风天或者异常气候,也可能会飘得很远。而养羯人得跟着一起降落,再一路用波波草将它带回本牧区。 “魔羯其实很简单,吃好喝好,给它们刷刷,拍打按摩一下,它们就会觉得你不错。照顾得好的话,魔羯产生的魔气就会又多又好。如果能到良,就能得到表彰,得到优,甚至可能直接被提拔为魔羯官。” 父亲传授了口口相承的古老经验。 羯杰照顾的魔羯叫【大白】,它飞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白泡泡。 大白格孤僻,不与其他同类接触,哪怕飞在空中,也会一路越飞越高,仿佛带着某种骄傲和倔强去飞行,试图飞出这个世界。 大白想要越过天空。 可惜,它不是可以来去穿梭的魔羯王。 大白变得越来越沉默,甚至出现严重的厌食症状,羯杰也没有办法,只能在它耳边讲自己看到的好笑事。 今天谁又拉屎时忘了带草纸,谁又用粪便烧火结果被熏晕,谁忘了关门导致家里被滚地蛇偷光了存量…… 大白还是趴在地上,眼神里毫无兴趣。 羯杰最后发现,它对敲打石头的声音有反应。 于是他用各种各样的石头组合在一个箱子上,以绳子绑牢,用魔羯蜕下来的角敲打。 羯杰敲打着这个原始乐器,各种石头的声音编织出了简单旋律,让大白慢慢变得活跃了起来。 趁热打铁,羯杰不间断地敲打石琴,旋律也越来越丝滑动听。 在声音的力量下,大白恢复了活力和神,它甚至也变得合群了起来。附近的魔羯也会凑过来,听着羯杰弹石琴而摇头晃脑。 几个养羯人都很高兴。 “这个东西了不得,魔羯变得很兴奋,年底检查魔气时说不定能拿个良呢!” “我家那个胖魔羯居然舍得起来跑步,虽然一直在……天呐,魔羯官老爷的儿子真有办法!” “真好啊,真好啊,那个东西叫什么来着?” “没想到魔羯这么喜敲石头,为啥过去没人说过?” …… 对养羯人七嘴八舌的询问,羯杰一高兴就说了。 但很快他就听到了背地里的闲话。 “本不是这么回事,我敲石头敲了好几天完全没用。魔羯官老爷的儿子骗了咱们,本没说实话。” “就是,没用。肯定留了一手。” “老爷们就是喜骗人,我真傻,还以为他真的教。” “如果我们学会了,我们也成老爷了。他们肯定不会干嘛,老爷们就是这样,可不会对我们说这些秘密。” …… 羯杰觉到很失望。 失望的不仅仅是大家认为他是骗子,而且完全不认为这是他的主意,觉得是父亲教给自己的办法。 对于父亲的话,羯杰有了一点理解。 的确要从魔羯身上出发才行。 按照公国传说,魔羯王都是拥有庞大魔气的,是从魔羯进化而成。只要魔羯本身足够强壮,并且产生变异的力量,就可能成为这一族的王。 如果人人都有一头魔羯王,可能大家都会过得好起来。 羯杰开始专注于捣鼓石琴。 虽然其他人搞不懂,不会弹奏,但他清楚,这就是让魔羯们从懒洋洋变得神十足的关键。 重点是完善这一乐器,并且找到最好的旋律,就能令大白它们迅速成长,朝魔羯王的方向迈进。 年底时,只要军需官过来检查魔气质量,到时候大家都会明白! 羯杰不断改良石琴。 他给这乐器取名【羯角木琴箱】,关键就是用不同石头敲出多样的音,他已经完成了两个旋律——《快乐》和《飞翔》。 随着距年底越来越近,羯杰也益紧张和期待。 然而没有等到检查,却等来了末时。 在一个寻常的子,那些带来死亡和毁灭的光柱撕裂天空,降落照大地上。 一头头散发出恐怖气息的人从光中走出来。 它们拉弓箭,将一个个人倒在血泊中,然后它们挥舞手里的牙,敲断人们的手和脚,让大家不能逃走和反抗。 人们用绳子拴住一个个人,拖牲口一样把他们绑在一堆,变成了它们的奴隶和财产。 反抗和逃跑的人,都会遭到人的冷酷杀戮。 人们开始放火焚烧房屋,抓捕和聚拢魔羯,练地掠夺一切有用的财物。 遍地鲜血与火焰,哀嚎惨叫不绝于耳。 远处的羯杰吓得浑身都在发抖,大白背着他飞上天,躲入冰冷的云中。 很久之后。 再次降落地上,羯杰看到地上已经被烧得寸草不生,牧区的帐篷和房屋都倒塌成一地碎渣,魔羯们不见了踪影,人也看不到一个。 父亲也不在了。 羯杰骑着大白开始在空中飞行,他到处寻找着幸存者的痕迹,以及父亲的踪影。可他只看到更多人被人当奴隶抓走。 铁骑士和铁武士都被屠杀殆尽。 城市变成了废墟和碎石。 入侵者并不在意城市和牧场,它们只是抓走一切可用的人,杀掉所有抵抗者。 每一个人都无比强壮,难以抵挡,它们轻松而迅速地就占领了一个个城市,带上一切能拿走的资源——主要是魔羯和奴隶。然后将城市焚烧和毁掉。 在战争中,所有人都第一次变得平等了。 没有老爷和下等人,大家都是被抓起来的奴隶。 …… 东躲西藏的浪生活,让羯杰越来越疲惫和麻木。他觉到,更多时候是大白在救自己,在带着自己逃命。 羯杰唯一能报答的,就是在云中给大白弹琴。 唯有藏在云里,他才能安心,不用怕被人发现和追杀。人们迄今为止是不上天的,但他不知道还能躲多久。 食物变得匮乏,大白可以吃地上的波波草,羯杰也同样在吃草和各种树,粮食基本都被人们烧掉了。 羯杰每次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,却总能熬过来,求生的望比自己想的要强得多。 弹起木琴箱,他才能觉到自己还活着。 未来会怎么样,他不知道。 但得活。 渐渐,羯杰适应了老鼠一样的活法。他到处收集可食用物,和滚地蛇抢地瓜,与鸟争夺谷粒,对人出没的地方退避三舍。 有一天,羯杰在云中弹起心的木琴箱,与大白享受难得的遗忘时光。 一头浑身金黄的大老鼠从云中出现。 它背着一个大背袋,眼睛滴溜溜的转,看起来非常机灵。 “你的宝物不错哟。” 金老鼠一开口就是本地话。 羯杰看得目瞪口呆。 “现在它是我的了。” 金鼠又说:“你和你的坐骑也是我的了,我要将你们都献给伟大的尧神。” “你是谁?尧神……这个世界的神明不是雾神大人吗?” 羯杰话还没说完,就到天黑了下来。 再次回过神,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。 周围都是一个个走来走去的骷髅,它们要么身披甲胄,要么背负剑盾,有的甚至披甲骑着骨马…… 我是死了? 就在他懵懵懂懂的时候。 一个清冷的女声在耳边响起:“这里是伟大的尧神的神谕之地。历尽磨难的浪者,你是否愿意献上信仰、追随尧神大人,获得神明的庇护?” 眼前是一名典雅庄肃的少女。 她双眼蒙着黑布,显得细腻的皮肤更显苍白,她漂浮在地面上空,黑长袍的裙摆自然下垂,一本怪异的书籍像是猎鹰般停在她的手臂上。 牧区从没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。 羯杰恍恍惚惚地点头。 “那么从今起,你将是尧族的一份子。” 少女朗声道:“你必须遵循一切尧族文明的规范和法律,向尧神大人献上忠诚与信仰。而你的生命安全,个人尊严以及私人财产,都将受到尧族的庇护和捍卫。” 她脸上出笑容:“加入,我是尧族的使徒伊莎贝尔。先带着你的那位魔羯朋友去休息吧,屋子里有食物、水以及更换的衣物。有任何事,都可以和卢卡队长商量。” “可是……” 羯杰有些结结巴巴地说:“人,那些人。” “不用担心,即使是神,也不能越过这片营地。” “去休息吧,你很累了,需要休息。” …… 直到坐在小屋里,受到久违的炉火,以及温暖的毯,热腾腾的水,羯杰还是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。 他看着旁边的魔羯大白,轻轻弹起木琴箱,随口唱着。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