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界毁灭需要多久? 作为亲历者,伯西卜知道。 一个月就够了。 祸不单行,十天前又遇到天坠撞击。 那天,卫们从地下挖出了一些可食用的块,正享受着难得的食物。 然而忽然之间,就有巨物从天外而降。 天坠撞击引发了史无前例的大地震,剧烈的地动山摇稍微放缓之后,整个世界都变得怪异起来。 地下朝空中出了火,火柱泉一般直冲天际,而空中则出现一缕缕沙,仿佛是世界之蚌渗出的怪异质。 整个世界瞬间开始疯狂闪烁,让卫们短暂失去了视力,就连在地面进食的虫群也被震得到处飞舞躲避。 接着黑雾来了。 很难形容那种东西带来的恐惧。 虫群是可预见。卫们都知道,咒虫是一种甚至会攻击和狩猎神明的魔物,之城传着关于相关的古老传说。 它们是神明的对立面,是众神最警惕的入侵者,也是文明与神话的毁灭者。 然而在黑雾之中,虫群纷纷坠落,在地上痛苦翻滚和挣扎,全身肿和不断出血……面对诡异黑雾,它们仓惶逃命。 就连队长也说:“这种鬼东西……真他妈比咒虫还要凶残。” 黑雾没有针对虫群,而是在它面前,任何存在之物都是同样待遇。它所到之地,万物枯萎,寸草不生,一切活物被它们折磨而死。 但这给了卫们活命的机会。 因为只有虫群的话,他们迟早会被发现,可黑雾降临后,虫群也变成了丧家之犬,不敢靠近黑雾地带。 队长胡尼带队飞速转移,小心翼翼地游走在虫群和黑雾之间的夹里,寻求那一线生机。 大多数卫的死因是饥饿。 暴黑雾和掠食虫群挤了大片空间,并且这种叫巨谷象的虫子将可见的一切可食用物都吃掉,最先是当地平民、牲畜和各种超凡生物,然后是田地里的谷物、蔬菜,树林里的果实和叶,甚至是掘出地下的茎和种子…… 卫们只敢躲在地下深处的里,所剩食物越来越少,总是饥肠辘辘。 而族只要陷入饥饿,理智就会被本能主导。 执行任务时,经常有卫偷偷食用了外界那些不明食物。 队长胡尼屡不止。 外界残存的各类食物几乎都是被黑雾污染,而后被风暴吹过来的。否则巨谷象早就将其噬一空。 饥饿者甚至打起了咒虫的主意。 他们将水里或者被风吹来的咒虫尸体找到,然后挖去外面脓肿血的部分,里面就是新鲜的内脏和。 这些看起来如此美味。 饥饿让族不顾一切地啃食。 结果就是,他们自己很快也浑身溃烂,口鼻渗血,在难以言喻的痛苦中哀嚎和惨叫。 队长用刀结束了他们的痛苦。 …… 然而黑雾却在进一步蔓延,沿着天坠之地朝这个世界四面八方涌来,在地表形成一条条黑痕迹,迟早会淹没整个世界。 …… 队长的声音拉回了伯西卜的思绪。 “我们必须先活下去,活下去才有一切。” 胡尼队长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:“雾区越来越大,虫群也在不断死亡,时间非常紧迫。” “我们距离泰姆神庙已经越来越近,这些虫群既然是吹哨人召唤来的,那边一定有安全区域。” 一名卫问:“队长,我们之前已经搜过十一座城市了。神庙都已经毁掉,泰姆那边真的有用吗?” “泰姆城是威尔索的圣城,那里也是神谕降临之地。” 胡尼队长解释说:“我们已经排除了这里规模最大的城市,最古老的城市,以及属神们所列之城……吹哨人已经献祭了所有属神,如果祂不是要把自己也喂给虫群,那泰姆城的神庙和神像一定有办法规避虫群。” “按照我们在各城市那些地下异神秘社收集到的资料,吹哨人一直都在试图用仪式和献祭控制和召唤虫群,并且和咒令者建立联系……祂不会让自己也陷入危险。神明们总是明的。” “休息完毕,所有人,出发。” 队长一声令下。 卫们又累又饿,但还是支撑起疲倦的身体。 现在不能停下,停下就是死。 …… 为了减少消耗,大家都以四肢着地形态行走。 队长一马当先。 伯西卜跟在队长后面,他望向头顶月亮。皎洁的圆月已被黑雾玷污,半边都布了一缕缕黑线,仿佛月亮长出了遮面的黑发。 此行总共有4个侦察联队被派往威尔索。 据上级命令,他们是【之城】投放到吹哨人大本营的敌后小队,配合忧郁女神的死亡封锁,进行当地策反、破坏以及制造恐慌。旨在给吹哨人方制造力,让祂内部进一步分裂,加快战争结束的步伐。 伯西卜当初有两个选择:要么去【神眷公国】正面战场,要么到敌后进行游击。 他选了后一个。 这两个任务的生还率都很低,只是游击任务评级更高。 不过,如果能从死亡战场上捡回一条命,那伯西卜就能以英勇军官身份退伍,在之城的后方任职,过上不用拼命的子。 现在看起来,家乡似乎已经回不去了。 能活多久算多久吧。 伯西卜嘴里嚼着一草,踏着月行路。 士兵就是这样,将脑袋拴在袋上战斗,谁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下一个月亮。 所以有的看的时候,多看两眼总没错。 大家一路马不停蹄,跟随队长跨过光秃秃的原野和山峦,趟过再也看不到鱼的浑浊河,终于抵达了那座神谕之城。 月光下,泰姆城中央是一座宏伟的高塔。仔细观察就能发现,那是一座神庙,信仰之火的力量仍然在上面萦绕。 周围连绵的城墙,以及整个不大的城市,都是为了拱卫神庙的造物。 “队长说得对,泰姆城的神庙这里没有虫群!” “果然完好!” 大伙儿看到了求生希望,都神为之一振。 “停下,就地隐藏。” 队长忽然下令。 所有卫立即执行命令,趴倒在山坳和石头之间。 伯西卜放眼望去。 远处神庙后面,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岩石巨人。 它有着刀削斧凿的冷酷面孔,浓密胡须下,是一身轮廓分明的岩块肌。 岩石巨人双拳闪烁金芒,朝神庙轰去。 砰!砰!砰! 哗啦—— 高塔般神庙在它发光的拳头下迅速倒塌和碎裂,出里面吹哨人的神像——它就像是某种旧时代残存的神像,似人非人,身上被入了一哨子,就像是在遭受某种酷刑的罪人。 “这是怎么回事,巨人又是哪里来了……” 卫们又惊又怕。 “我去看看。”胡尼队长说。 “我去。”伯西卜主动请缨。 其他人也出声:“一起吧队长,人手已经不能再分了。” 犹豫片刻,队长答应了。 一行人匍匐前进,迅速抵达了城墙边。 然后大家发现,这里不仅没有虫群,也没有任何守卫,空旷安静,显得碎石落的声音和呼呼风声格外清晰。 伯西卜抬起头,眼睛透过一片倒塌的矮墙往里看。 然后他看到了无法理解的场景。 吹哨人神像前有一团翻卷的红,它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庞大的软体怪物,又像是不断变幻的血红气泡。 它被一道金光圈牢牢箍住,躯体中部还被一柄长尖贯穿,给钉在了地上。 在它头顶悬浮着两个大型扁陀螺,这两个飞行物下投出强烈白光,叉打在其身上,仿佛是在进行某种对罪犯的标记。 红怪影发出恐慌而绝望的吼声,让伯西卜大脑嗡嗡作响。 队长胡尼喃喃:“不可直视,不可聆听,摄人心魄的神威……那个是吹哨人的神躯!” 伯西卜和其他卫不由屏住呼。 他们虽然在敌后,但从自身的境遇也能推断出来,吹哨人用虫群重创了神和忧郁女神,已经转败为胜。 这位突然冒出来的,将吹哨人钉在地上的又是哪一位神明? 队长胡尼眼里出兴奋的光泽,对着地上狠狠砸了一拳:“飞舟,天灯……是尧神!祂终于发疯……不,出手了!” “咱们有救了!”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