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风澈,我并非图谋风家。” 风澜哽咽:“你信我啊,你信我……” 风澈盯着地面上那滩水迹入神,前几风澜所作所为历历在目,心底的不忍被他了下去。 到如今这个地步,风澜攻上大殿,还能说出什么理由去蒙骗。 即使真的有,也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说辞。 用来安动风澜自己罢了。 他闭上眼,再睁开时已经神冷硬起来:“风澜,我这双异眼,你是知道的,”他瞳孔里的幽蓝划过一瞬,又被他熄灭:“我亲眼看见你杀了风瑾,也亲耳听到你说的话——你要谋反。” 风澜呆立在原地,似乎不知如何辩解,也不明白风澈何时听见自己要谋反的话。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,像是被家长误会的孩子,委屈绝望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。 注定死去的人奇迹般地归来,他来不及欣雀跃,诉说这些年的种种,就要被怀念疯至此。 对方给他当头一,而他甚至不知从何才能解释清楚。 大殿陷入死寂,身后的风瑾低低嗤笑了一声,便显得格外明显。 “都是来杀我的,就别演了。” 风澜被这一句得从情绪里面破出,对上风瑾猩红癫狂的眼时,血都要凝固。 来不及解释其他,时间仓促,看出风瑾意图的他只能开口喊出声来:“风澈!他不是风瑾!” 风澈眉头皱了一下,一时僵住。 眼前的风澜情绪太过赤诚,甚至没拿出长大后那副庄重严肃的架子,瞪得滚圆的眼里有焦急有愤,眼眶通红含热泪,风澈太过悉对方,即使知道风澜变了许多,还是忍不住被其中蕴含的情染。 不是风瑾…… 之前有所怀疑的细节开始在脑海里回,他越想越忍不住皱眉,一时竟举棋不定。 风澜见他站在风瑾面前没有动,先前与他对了一掌,灵力紊尚且没来得及捋顺,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就要过来拉他去那边。 风澜指尖刚刚触及到风澈,没等用力,站在后方的风瑾朝他缓缓咧开一个笑来。 如恶鬼,似修罗,沾着鲜血,杀意沸腾。 “我不是风瑾?那我是谁?”他扭了扭手腕,身上虚虚笼罩住的空间界瞬间破碎,汹涌澎湃的灵力逸散而出,抬指立刻朝二人落下一道法决。 那法决蕴含着尖啸与嘶鸣,密集的杀意让风澈立即催动了武器,“何夕”疯狂摇动,“尘念”暴涨,二者化作密不透风的护罩,格挡住法决的破空之势。 风澈难以置信地回头,看见风瑾歪着半边身子,方才动用灵力的手无力垂下,眉宇下爬戾。 风瑾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捂住口,一声一声地咳,似乎刚刚的出手消耗巨大,他几乎要把整个肺咳出来。 慢慢地,他咳声渐止,起眼皮,抹了一把角的血,勉强把话说完:“风澜,所以,今你杀了风瑾便是,想要这风家,便来我手里取啊!” 风澜怒火中烧,浑身都在抖,咬牙切齿道:“我为何要杀风瑾?风瑾去哪了!你杀了他吗?” 大殿空旷,短短几个字在其中反复回,更在风澈耳边炸响一道惊雷,随后滚滚轰鸣。 他想起窥见的未来一角,风澜也曾说过这样一句话:“你杀了他吗?” 而风瑾的回答是—— “你不过是风澈的一、条、狗。” 巨大的恐惧充斥了风澈的内心,如果这一切,风澜说的才是真的,从始至终风澜谋反只是为了杀眼前人问出风瑾的去向,对方挑衅的言语代表着什么? 他不知,他刻意隐瞒,还是他已经杀了风瑾取而代之? 对方骗过了风家,后来又让风澈以为那孩子是他神魂分裂的一部分,还让学堂之人以为,那是风瑾的孩子。 毫无纰漏的演技将他这个亲弟都骗了过去,若一切都是骗局的话,那真正的风瑾是否已经? 对方顶着风瑾的身份都可以伪装百年,用法决瞒天过海伪装成残魂自然不在话下。 风澈觉自己要疯了,他怕送到学堂的孩童也不过是一道虚影,怕一切都是面前之人的谋,怕真正的风瑾早就死无葬身之地,怕自己回来挽回一切却发现已经来不及。 他听到自己腔之中心跳狂跳,耳畔嗡鸣声未息,伤口还在血不知,身体与神的不适织,他稳住心神,问了句:“你到底是谁?” 【作者有话说】 务必谴责一下姜临和风澜! 我做梦梦见这俩在那打架(可能是白天写的时候担心风澜帮风澈一把,姜某人会不会吃醋),然后梦里果然吃醋了! 我本着“我是我的娃,不能打架”的原则,和他们讲手心手背都是,对风澈来说你们都很重要。 姜临非要说他被风澈捧在手心,才不是手背,然后风澜更生气了! 你俩打就打,后来商量好先揍我这个劝架的亲妈干嘛? 我醒了好几次,再做梦还是在挨你俩揍!!! 受不了了,逆子,都是逆子! (我就说写文迟早遭报应,不穿书就是万幸,好好好) 第89章 代他百年 “风瑾”没有回答,苍白细瘦的手抬起,合指掐诀,灵力逐渐凝聚成型,然而风澈这次看清了对方法决之中潜藏的独特灵韵。 先前对方万般遮掩,不肯出手动用灵力法阵,风澈本以为风瑾受伤之后灵力低微,此时撕破脸皮,真正拿出本事来,风澈才发现,那是一道夏家的灵决。 难怪他连风盘也使不出。 原来不是灵力难以维系,而是本不会构建风家法阵。 风家法阵需得自小学起否则很难成器,且极重血脉天赋,代代相传之人中尚且有一窍不通者,何况此人半路出家。 只是对方出手不容小觑,甚至要比那夏笙辞的手段高明得多,自然也要狠得多。 对方结印之后灵决声势浩大,风澈不知对方修为,更不明对方要将矛头对准他二人中的谁,唯有尽全力格挡下来。 灵决化冰晶,数以万计的冰晶箭雨朝两人落下来,风澈手中“四野穹庐”刹那间成型,形成光幕铺展开来。 冰晶触及到蔚蓝的光幕,破碎融化,化作飞絮纷纷扬扬散在风里,然而在堂的雪白光点中,那透明尖锐的冰凌显得格外不起眼,钻透“四野穹庐”之后,直奔风澈灵府中央。 原来这万千冰晶均是障眼法,而冰凌无声无息,便是以极尽简的损耗,只为一击毙命。 风澈不明白为何对方自见了自己,像发了疯一样,一心只想杀他,更不明白自己何时与夏家人结了不共戴天的仇怨,而此刻命攸关,他纵然头雾水,也只能后撤躲避。 空间界的链锁横空而出,收尾相接扣住冰凌,扭曲了空间。 冰凌滑行轨迹瞬间扭转,撞在大理石地面,连风家法阵都随之破碎开裂,复而入石三分。 风澈望之惊心。 对方修为出众,在夏家也起码是天骄,这样一个修为卓越之人,继续留在夏家,长老院席位唾手可得,何至于图谋风家基业,披着风瑾的皮活了几百年? 这本不合理。 就论刚刚那下灵决的爆发,风澜与之斗也绝不能赢得轻而易举。 然而在窥探的未来之中,对方到头来计划败,被空间界二层的风澜竟然控得毫无反手之力,最终落得个人权两空的下场。 联系到刚刚入殿之时,对方的态度尚且是对命的漠然,甚至说出了今必须死在风澜手下的话…… 这人像是,在心甘情愿慷慨赴死,故意怒风澜引对方杀他。 然而自从自己这个变数出现,不小心暴身份,偏偏又变成了不死不休的模样。 风澈隐隐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。 身边的风澜看见“风瑾”的手段一阵后怕,怒极反笑,用半边身子护住风澈,气势汹汹:“装了这么久,现在终于藏不住了?” “风瑾”声调幽幽,淡淡道:“在下与你二人仇怨颇深,不是你二人死,便是我今亡,自然不再藏拙。” 他装了几百载,如今撕掉虚伪的外皮,风澜才意识到,即使对方将风瑾的一切习惯刻在骨子里,也不能改变灵魂内里的不同。 他猜想,此人留下来,甚至遣散所有投靠他的弟子,只为和他来一场比斗,靠着卓越的修为,将权势甚高的风家长老院首席抹杀,此后风家便再无人敢反,杀一儆百带来的忠心耿耿,自然是统治者愿意而为之的。 再加上风瑾有极大可能已经被这个冒牌货杀掉取而代之,风澜越想越觉得愤然,手中空间界凝聚成型,多维立体的空间缩折叠,刹那间“镜像空间”组合完毕,即将彻底困住眼前的“风瑾”。 忽地,“风瑾”抬了一下脚尖。 前一刻,“镜像空间”的水晶镜面堆砌合拢,“风瑾”还立在其中,起眼皮轻蔑地一瞥。 下一刻,“风瑾”已然站在风澈身后,两指再次合拢,破空之声随之而来。 竟是对风澜的攻击手段不屑一顾。 风澜转身格挡已经来不及,好在风澈时刻戒备后方,抬指瞬时结阵,空间界的条索寸寸碎裂炸开,碎片极速向四周迸溅,他一步步倒退,生生用万千的空间界条索抗住了“风瑾”的必杀手段。 “风瑾”一击未果,眸底血弥漫,再次从原地消失。 短短三息之中,二人与他手数十次,风澈觉得“风瑾”一次比一次歇斯底里,想杀自己的心思已经胜过逐渐衰败的身体机能,气势依旧在节节攀升。 若非风澈逐渐受到对方灵力走行开始断续崩解,他很难保自己能不能在顾及自身的同时护住风澜。 风澈与对方手越多,眉宇之间的疑虑越重。 能在他手下坚持如此之久,此人身份绝非等闲,若是与夏笙辞同辈,少主之位早已易主,若与夏鸿鹏同辈,怕就是当年夏家家主登位之时诛杀的漏网之鱼了。 姑且算对方暂时因为某种原因回不到夏家,但依照对方如今修为,拼上术是不假,但也足以归去夏家夺权了,还不至于图谋风家这点家业。何况从窥见的未来来看,对方似乎决定放弃这一切了。 竟是不为权么? 这人就是故意死在风澜手下的,本没有什么敌不过的可能。若这人想,风家早该在多年前风瑾被掉包时倾覆灭门,便是一个四散零落的结局了。 对方迟迟未能动手,非要等到身体衰败至此,究竟在隐瞒什么,又在怕什么? 难不成风瑾真身就是那个送出风家的孩童,对方为了保风瑾,才替他去死? 风澈觉得荒唐至极,何人能做到如今地步?怕是他期盼风瑾活着想到疯魔,才会萌生这种猜想。 他略一分神,对方再次趁着间歇攻来,冰凌寒光一闪,风澈发觉对方眉心黯淡,灵府竟然快要轰塌碎裂了。 到底是什么仇,他快死了,为何还要杀自己? 风澈不明白。 “风瑾”再次后撤,隐没于空间之中,然而风澈这次,终于借着神识看清了对方的动作。 零星的几个残影片段在他面前一一清晰连贯,他辨认出了,那竟是夏家的“惊鸿羽”。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