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说会让人变得柔软。 比起刚见面,沉未晴确实柔软不少,可惜这份柔软给了别人。 以至于,许星辙不敢确定究竟是谁打动了她。 暑假的停车场很空旷,他一眼就能认出沉未晴的那辆,送她到车位旁。话说到这,他不指望她的回馈,对于沉未晴来说,一时半会编织出的语言无法表达她的想法。 “去吧。” 他总是通情达理,她说:“你这段时间照顾好自己。” 许星辙抬手,别了一缕碎发到她的耳后。悉的触觉,让她眸光闪耀,然后道:“你才是。”要说自理能力,他还是略强于沉未晴的。 他站在车位旁,又和上次一样,目送她的车开出校门。 沉未晴按照回家的路线前进,越走,越觉得口有一股淤积的浊气,怎么也无法消散。她尝试深呼,无济于事,想通过其他方式宣,开着车又不合适。最终在驶过下个红绿灯后,靠边停下。 摸一下眼角,有些润。 意识到这一点,才终于控制不住,嘴颤抖。 她伸手去包里胡翻找,平时应该一摸就有的东西突然怎么也找不到。拉链全部扯开,塑料盒的碰撞声乒乒乓乓,依旧一无所获。她丧失耐心,把所有的东西倒到副驾驶座,耳机、纸巾、镜子、钥匙、驾驶证……偏偏没有手机。 沉未晴抓住头发,难道落在学校了吗? 不应该。 她顺着车里所有可能放手机的地方一路观察,最后落到前面的支架,手机黑着屏幕,安安静静挂在那里。 最应该出现的地方,却不是最先想到的地方。 沉未晴如释重负,把它摘下来,打开拨号键盘,直接输入一连串数字,呼出界面自动匹配到通讯录名单。手指在方向盘上不断敲打,频率快得几个“嘟”声都等不得,终于听到回应。 “沉小雨?” “你今天什么时候下班。”她直切主题。 秦尧西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些不对劲,扫向电脑屏幕旁贴的标签,只剩一张:“应该准时吧,今天没什么事。” “我去你家等你?” “我爸妈在家。”秦尧西说,“我去找你吧。” “好。” 秦尧西到沉未晴家,他父母还没下班,一楼的门锁着。她直接顺台阶爬上二楼,沉未晴过来开了门,紧跟着又缩回沙发。 这大夏天,小区的树影落在地上,光斑驳,她把空调开到十几度,然后又裹被子。 “你怎么了?”冷气吹得她快起皮疙瘩,秦尧西一起钻进去,“和许星辙的事啊?” 直到现在,她都只是从杨孟那听个大概,两人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。 “你不是今天去开放了吗,没说上话?” 她觉得不应该。 沉未晴那直子,一件事搁了几天还没解决,恐怕是极限。 “说上了。”沉未晴揪着被子的边角,靠到秦尧西肩上,“他说了很多话。” 太少见到她这样软弱,秦尧西略有惊讶。她眼里的沉未晴,可从来都是顶天立地,勇往直前,哪有这样遮遮掩掩又畏首畏尾的。 室内温度实在太低,她打个哆嗦,摸到沉未晴的额头,没发烧。 眼睛有点肿。 “你们俩到底发生什么了?”能让她变成这样的,秦尧西以自己多年恋的经验猜测,无非那几个问题,“不会是某些人出轨了吧?” 正中靶心。 肩膀上的人身体僵硬,扭转一番姿势。 秦尧西更确定这个猜测:“许星辙这浓眉大眼的也——怎么会这样啊?原来无论什么人,都逃不过这点烂德,是不是?你想想你们高中的时候,两个多喜对方啊,简直般配得……果然是得到了就不好好珍惜,人家都七年之,这才两年,就上了?吃着碗里的,想着锅里的,做不到忠诚就不要出来谈恋啊……” 她讲得义愤填膺,每个字却都刚好戳到沉未晴的心窝子。 “出轨的是我。” 秦尧西正准备掏出手机对许星辙一顿痛骂,听到她的声音:“啊?” 沉未晴立起身体,冒着被她鄙夷的风险,用沉默代替承认。 刚举到半空中的手机放下,秦尧西有些不知所措。那句话她听得很清楚,观察一遍沉未晴的表情,确认她所言非虚。 反复思索后接自言自语:“哦……也是。” 如果真是许星辙出轨,沉未晴肯定不会让自己受半分委屈,她收到的只会是斩钉截铁的分手通知。能让她犹豫成这样,确实更应该是这个情况。 秦尧西把手放到后脖颈,挠了两下,不知该怎么说。问理由,显然不太合适;斥责她,沉未晴这几天恐怕早就自责得天人战许久,轮不到她多言,或许她现在需要的只是开导和安。 “多久的事啊?”她只好问。 如果仅仅几天,或许沉未晴只是一时鬼心窍,还有挽回的余地。 不料她说:“好几年了。” 秦尧西张大嘴巴:“好几年?你和他都才两年多。” “在他之前就有了。”沉未晴坦白,“比认识你都早。” 够能藏的,但也更加惑。秦尧西眯起眼睛,完全想不出何时有这样一个人存在。脑袋被这样的信息搅糊涂,她一直以为沉未晴心里只有许星辙:“谁啊?” “江榆楷。”她说。 绝非时间停滞,秦尧西维持一个表情有数十秒之久。 不提,她不会往这猜。但提起来—— 合理。 在秦尧西的语言能力彻底失灵前,脑中涌入许多与江榆楷有关系的回忆,以及沉未晴偶尔莫名其妙的问题。全都找到症结。她想起她们结识的契机,她甚至开玩笑般地怀疑过,只是后来被沉未晴和许星辙的恋情转移注意。 当初以为的无心之言,竟然都是正确答案。 尝试半晌,最终所有的想法只能表述为:“啊。” 而后再接:“完全看不出来,你们认识。觉没有集啊。” “我们是邻居。”沉未晴垂下眸子,这个故事很复杂,几乎要从前世今生开始讲起,她尽量长话短说,“……总之后来就变成这样。” 秦尧西终于理解,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的她,为何在这件事上如此拖延与犹豫。 “所以现在的问题是,你选不出来?” “今天我和许星辙在开放谈完,他的意思很清楚。戒指确实之过急,他收回了,但情没有变。”回想他说的那番话,沉未晴又是心情低落,“江榆楷那边倒是好说,想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,其他的无所谓。” 秦尧西起脑袋:“这条件冲突啊——!”放在代码里都是个无法运行的BUG。 “是。”非要在多选题里做单选,谁能做出来,“我之前做过一次决定,我选了许星辙,以为很圆。结果是我自己也不意,总是想另一个选项。” 她说这句话时,语气里不免透出几分自我嘲讽。 “他们你了?” “倒不算。”沉未晴再往被子里钻一些,把探出的脚趾也裹住,只留脖子以上在外面,“只是拖太久,我有点烦了。两年以后又要几年,没完没了。” “哼……”听到这番话,秦尧西双手抱,“那我没明白。” “什么?” 她摇着头,想起自己经历过的相似事件:“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。小雨,我是你的朋友,所以我只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。既然现在是他们两个要争个你死我活,为什么到头来最为难的是你。就因为你有负罪,就因为你自认为愧对他们?那我不同意。事情变成这样,他们自己没有责任吗?在一起都说得好听,希望你幸福,那你现在幸福了吗?我看你都快纠结死了。 “许星辙不想放手。啊?他放不放手有什么用。江榆楷想上位?最开始就没名没分,现在想起来了?” 秦尧西越说越觉得有道理,越说越愤慨,似乎带入了一些自己的经历,他们不仁别怪她不义:“凭什么啊!你以前不是问我,有没有可能同时喜两个人吗?我当时说‘可以’。我以为你就是瞎想,随便问问,也就开玩笑随便答了,没往心里去。但是现在这个情况,我可以非常确认地说,我的答案还是‘可以’。” 喜了就喜了。 要打,他们自己上外面打去。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