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下一条信息的味道就变了些,甚至带了点惨烈的决然。 “我只有司炀哥了,哥你不能骗我。” 不能,这两个字有点意思,郑重的仿佛是喻铮把心挖出来捧在司炀面前,恳求换他一缕真情实。司炀连想都没想就回复一个“好”。如果不是明白这人对喻铮纯粹只有算计,怕不是连薄凉的滋味都伪装成了一撇一捺里的甜。 视频里,喻铮在收到信息后,沮丧和恐惧瞬间一扫而空,就像是偷得了天上的星星那样兴奋。他把司炀发的那一个字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,像是要碎了融进骨血里,然后又发了一句“哥,我你。”这才回到桌前继续听老师讲课。 而这次,他很快就沉浸在学业之中,含着笑意的眼里是溺死人的温柔。 系统:宿主大大,你真的不怕喻铮知道真相后崩溃吗? 司炀斩钉截铁:不会。 结束和系统的脑内对话,司炀打开上锁的屉,从里面拿出大大小小将近二十个药瓶出来。一个里面倒几片,加在一起也有一把。 别说吃了,看着就令人头皮发麻。可司炀吃起来却是面不改。 原身这具壳子已经病入膏肓,全靠药物支撑。司炀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将近一个月。最多还能再活五个月。 也就是说,留给喻铮的成长时间只剩下五个月。 很多时候,比起恩惠,绝望才是最能让人迅速成长的滋养土壤。 就好比司炀自己。 七岁时候那场绑架带给他一生之中最大的绝望。他甚至觉得自己会死在其中。可最后这样的绝望却唤醒了他更大的求生。 至于什么被抛弃的悲哀更是被榨得连一丝息的余地都没有。他要做的事儿太多,那些情都是没用的废料。 司炀七岁就懂这个道理,喻铮现在十七岁,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。而这份恩赐带来的后果就是他必须在短短半年之内,从一个字都认不全的少年成长为足够支撑喻家的继承人。 这是一场豪赌,而司炀从来不输。所以系统的那些担心司炀从一开始就算计其中。 他本就不会给喻铮崩溃这个选择。喻铮已经身在局里,他能走的只有一条路,就是挣扎向前。 打电话给管家,喻铮嘱咐了他一句话,“叫家里人最近都注意点。有些消息,该知道的也应该知道了。” “……”管家那头沉默了一会,然后才低声回答,“是。” 人心都是长的,喻铮到底在他眼皮子底下照顾这么多天。又是个难得温柔贴心的好孩子。司炀心冷如铁,他只是属下,却是连劝阻的资格都没有。 “去和厨房说,今儿小少爷念书辛苦了。晚上多做点他喜吃的菜。” 这是他唯一的能做的,管家试图宽自己的良心。 而他并不知道,他和司炀的通话早就被喻铮抓个正着。断断续续的声音喻铮并不能完全听清,可是“注意说话”、“该知道的”这两个重点词却还是被他听见了。 所以这到底是对谁说的? 是对他?还是对别人?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,很容易快速滋生。更何况,这颗种子还是司炀亲手给喻铮种下的? 晚上九点,喻铮假意休息,早早上了。可在十点半的时候,他偷偷起来去了管家的房间门外。 照例,管家在给女佣们开会。 一开始都是些常回复。可说着说着,有些话就变味了。 “快到夫人和先生的忌了。小少爷才刚回来,大少吩咐了,这些事儿先别让他知道。他年纪小受不了。” “……”这嘱咐十分突兀,甚至带这些哄骗的味道。即便是这些常被司炀哄得眉开眼笑的女佣们心里也打了个突。 她们都清楚一件事,众所周知,司炀从来就不是喻家血脉相连的亲生子,而是养子! 而现在,司炀在喻氏集团大显身手,开局就排除异己,重组了集团管理高层,甚至连那些麻烦的大小股东都全然支持,这种做法代表着什么,不言而喻。 司炀这个哥哥本就不是哥哥!他就是个野心的野心家,贪婪地眼神无时无刻不钉在喻家这块肥上。 至于喻铮这个喻家的小少爷,不过是司炀圈养的一只金丝雀,方便他光明正大的打着这个吉祥物的旗号对喻氏集团为所为。 不少女佣心里都泛起恐怖的寒意。而门外等着的喻铮更是浑身冰凉。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,却不小心踢到了门口的踢脚线。 “谁在门口?”管家的朝着门口走来。 喻铮下意识转头就跑,本无暇顾及身后有没有人看见,或者说有没有人发觉是他在偷听。 太可怕了。实在是太可怕了。 楼梯转角,喻铮紧紧地抱住自己,控制不住的浑身发抖。 他又想到今天白天徐明全说的话,“你想没想过,司炀可能对你不怀好意?” 就像是一条毒蛇,在他的身上,戏谑的吐着信子,分不清哪一秒就会要人命。 可偏偏他抬头望楼下看去,却仿佛看见昨天晚上司炀一脸嫌弃的掉了被他触碰过的外衣。 或许,可能,也许,司炀就是讨厌他的。 这种念头刚一破图,喻铮的世界瞬间崩塌。 作者有话要说: 留言评论区有小红包掉落。 第7章 第一次给男主当爸爸(7) 楼下有脚步声传来,是管家的,还有女佣的。应该是想找方才偷听的那个人。 喻铮浑浑噩噩的站起身,往楼上跑。直到返回房间,他才愣愣的躺在上,试图让不安的自己变得平静。 他的心跳跳得很快,尤其是在这个安静的夜里,更是明显到了有些吵闹的地步。以至于喻铮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一并失去。他甚至都不知道如果管家敲门进来问他,他要如何回答。是去质问还是怎么样。 对了,质问…… 喻铮拿起手机,映入眼帘的是司炀发给他的那句“好。” 他说……不会欺骗自己的。为商者言而有信,这是喻铮回来之后学会的第一个成语。所以,不会的,一定不会的,司炀不会骗自己。 而这漫长一夜,到了最后管家都没有追上来,不知道是真的没有发现,还是故意没有过来。毕竟司炀吩咐的事儿,他已经完成了。 屋里安静的像是野外的孤坟,而蜷缩在上的喻铮,就是那只无人收容的浪狗。可怜又孤独。他不断地巩固着心里那条摇摇坠的防线,但断壁残桓最终难以修复,只能任由倾颓。 直到天光乍现,清晨到来,喻铮才从上起来,洗干净了脸,收拾好了所有的疲惫,用和平相同的姿态走下楼。 但是与此不同的是,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晨练,而是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给司炀打了个电话。可第一次他没有打通。 “小少爷?”有女佣看见过来打招呼。可全都被无视了。 就连老管家的话,喻铮都充耳不闻。只是执着的看着手机,一遍一遍的拨通着司炀的电话。 “对不起,您拨打的用户以关机……” 再拨。 “对不起,您拨打的用户以关机……” 再拨。 “对不起,您拨打的用户以关机……” 面对关机的手机只有等着对方开机,这样反复拨打是没有用的,可喻铮却像是失去了理智。一遍一遍反复拨打着同样的号码,偏执的状态和平时大相径庭。 “管家,小少爷这是……”有女佣觉得情况不对,十分担心。 可管家却摇摇头,示意他们都出去。他已经可以确定,昨天晚上偷听他们说话的就是喻铮。 走廊里,厨房那边派人来问,“今天早晨有特殊安排吗?没有就按照原本的做了。” 管家叹气,“做些清淡好入口的吧……” 喻家老宅要变天了,他现在能做的,就是在生活上别让喻铮太过为难。到底是喻家小少爷,基本的自尊和颜面,他会像司炀说的那样完完整整的为喻铮保存下来。 而大厅里,一直打不通电话的喻铮,终于等到了司炀起开机。 “怎么了?”电话那头,司炀尤带睡意的嗓音传来,乍一听十分温暖。 他平时说话也常带着笑意,哪怕是闲话家常,通过他的嗓子沾上他的气息都会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。而喻铮往往,就是从这些隐蔽的细枝末节里咀嚼温暖。 从回来的第一天起,他就自然而然的适应了这种生存习惯。 可这一次,他必须要问个明白了。 深一口气,喻铮问出了折磨自己一宿的问题,“司炀哥,如果爸妈不能回来的话,我能不能去见见他们。” 然后他就屏住呼,等司炀回答。 喻铮在村子里,也见过许多为了争夺田地大打出手的亲兄弟。 喻家的产业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数目,如果他的父母真的不在了,他这么个村里出来的真太子,本就不够司炀一手指玩的。 司炀想要喻氏集团,只要把自己当金丝雀一样教养起来,谁也动摇不了他对司炀的信任。 或者说,司炀现在其实就是这么做的。过去那些细致的温情,经过一晚上冷静的剥丝茧,也变成了全然的冷漠。 可即便如此,喻铮对司炀还有一丝奢望,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,司炀对他是真的。不告诉他父母的事儿,都是怕他难受。或者说,本就是他听岔了,他的爸妈就还都活着,只是在哪里耽搁了,或者是在更遥远的国外。 他迫切的想知道一个真相。所以他再次试探的询问司炀:“哥哥,我可以吗?” 喻铮心里充了忐忑,就像是在等受最后的审判。他觉得,自己能够猜到的,司炀也可以猜到。而司炀的态度,就能说明一切。 可司炀那头却很快的回复了一句,“可以的啊!” “真的?”喻铮以为自己冷静,可这句真的却依然带上了他不知道的哭腔。 “真的,你先吃早饭,我过会来接你。” “嗯。司炀哥我你。”喻铮真的动到了极点,脸上也充了笑意,眼睛里像是在含着碎的星芒。 司炀答应了,毫不犹豫的答应了,证明他并不怕自己和父母见面,也说明了徐明全就是在挑拨离间。而司炀对自己的情也都是真的。 可喻铮却忘记了另外一种可能,“山中”也从不怕怀里的小兔知道真相,毕竟,那兔子没有逃跑和反抗的能力。 这一刻,喻铮还在因为庆幸而高兴不已,并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。 而司炀那头在挂断电话之后,也在第一时间联系秘书。 “今天上午的行程取消。” “是,那需要更换成什么呢?是否要提前预约?” “要的。”司炀难得语气里多了几分怀念,“给秋公墓打个电话,就说我们十点左右要去拜访。” 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