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子见他犹豫继续教导:“就像神兵利器,没有拥有的时候挂念,当你拥有后就不会有这般受了。这其中道理都差不多,越是躲避反倒越陷越深。” 男子说完,孟彦非脸上闪过丝动容。 男子微勾角,心情甚好:孟彦非呀孟彦非,你也有求我的时候,啧啧啧,既然你诚心求我,我就当一回月老,祝你一臂之力吧! “对了,这困扰你的女子是何许人也?我倒是想认识认识。”男子一脸好奇,孟彦非瞥了他一眼,不语。 男子并没有放弃,而是起身绕着圈自说自话,“我来猜猜,这位美娇娘是不是你那新娶进门的子?” 孟彦非冷嗤一声:“多事。” “看来我猜对了。” 孟彦非径直起身,潇洒地留下一道背影。 男子在他走后再次坐下,顺手搂了为美娇娘入怀嗅了嗅她的秀发:“不知那美娇娘比起我的湾湾如何?” 美娇娘掩嘴偷笑:“公子讨厌~” 又过了几,柳如是的病情愈加严重,清醒的时辰越来越少,柳絮为方便照顾他,径直搬到云水轩偏房。 是夜,柳絮正打算和衣而睡,门外小厮就扣着她的房门唤她:“小姐,老爷刚又吐血了,正唤你过去。” 柳絮搭在间的手缓缓垂落,而后漆黑如墨的眸子内闪过丝慌,先生说过他只能稳住爹爹的病情,若是爹爹再次吐血,则说明: 命不久矣。 当这四个字浮现在她脑海时,她彻底崩了,就连平里注重的仪礼也抛之脑后,风风火火地跑到柳如是前。 柳如是似早料到她会前来,脸上正挂着和蔼可亲的笑意,末了还朝她朝手:“絮儿,过来……” 柳絮瞬时跑过去一把抓住柳如是的手,紧紧握住,眼眶内的泪珠止不住往下掉落。 柳如是抬手擦拭她眼尾的泪珠,欣地望着身前的女儿,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:“絮儿,这生老病死乃常事,爹爹这辈子能亲眼见你出嫁,余生无憾。” “爹爹,你不会有事的,我马上唤人去找先生,你等着,我马上去。”柳絮脸上浮现出这个年纪应有的倔强和坚持。 她不许,不许父亲离开她。 “絮儿……” 柳如是唤了一声后咳嗽不止,柳絮瞬间顿住脚步回转过来,眼底的泪水再次涌而出,面容焦急不知所措道:“爹爹爹爹你别动,絮儿不去,絮儿哪也不去。” 孟彦非进来的时候柳絮像只受惊的小白兔,眼眶红红的,眼角的泪珠儿像珠串一样一串接着一串。 孟彦非刚抱拳行礼便被柳如是制止了,柳如是唤他过来,孟彦非没有丝毫犹豫走了过去。 柳如是强撑着虚弱无力的身子起身,颤颤巍巍地抓住柳絮的小手放入孟彦非宽厚有老茧的大掌内,孟彦非受着掌心温暖怔怔地看着柳如是。 柳如是重重的拍了拍他俩紧握的手,而后欣地看着孟彦非,道:“我这辈子最放不下的便是我这女儿,虽然她看起来坚强,其实她很脆弱,有时候还有点娇气,总是喜拧着你的肩膀向你撒娇,连拒绝都拒绝不了……” 孟彦非静静听着,听得很认真。 “我这女儿自幼失了娘亲,所以最是注重情,有些事一旦认定就一股脑儿撞上去,待为父去世后,我希望你能替我多照料她点,若是她不吃不喝闹情绪,你呐,尽管骂她…… 我不求她过得多顺遂安隅,只希望往后的子你多担待,若是她做得不好你尽可责骂她,但千万不要抛弃她……” 柳如是说了很多很多,说到最后似回光返照般很是神,孟彦非看着他郑重其事道:“岳父放心,彦非自会好好护着她。” 柳如是当即笑了,笑声中透着几分释然,而后看着孟彦非接连说了几个好:“好好好,我家絮儿就托付给你了。” 柳絮在一旁擦着眼角的泪珠,打了整件衣袖。 她不能哭,哭了爹爹会担忧。 代完孟彦非后,柳如是将柳絮单独留了下来,周围的丫鬟小厮早被福管家唤了出去,只有孟彦非因担忧长身而立立在庭院内。 夜幕下四周一片寂静,柳如是觉自己身上的病痛正在慢慢消失,而后趁柳絮去点红烛悄然起身,行至窗边。 柳絮点完红烛便见父亲穿着中衣立于窗前,那瘦弱的身子在红烛摇曳下更显纤细。 柳絮怔怔地盯着爹爹的背影,曾经的爹爹在她心中是高大威猛无所不能的,她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能想办法替她摘下来。 但如今的爹爹像断线风筝,摇摇坠。 柳絮拿了件褐外套走到柳如是身侧缓缓替他披上,柳如是淡然回头,角挂着似有似无地幸福:“你娘亲呐和你一样,秀外慧中,为父时常叹自己三生有幸,竟能娶到你娘亲。” 柳父淡淡闭上眼睛,声音似远处的青山虚无缥缈:“但为父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也是你娘亲。” 柳絮眼眶红红坚强地忍着泪,听父亲的话。 柳如是说了很多,从他们的相谈到了生女,眉眼间漾着浓浓幸福,幸福的光辉下他脸上的苍白似少了少许,多了两分鲜活。 “我这辈子不但没有保护好她,反倒让她牺牲自己保护我。” 柳絮轻唤道:“爹爹……” 柳如是似没听见依旧自顾自的说着:“爹爹这一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遇见了你娘亲,但她遇见我仿若不幸,不仅坏了名声还被世人指指点点……她那样秀外慧中有才有貌的女子,竟为了我……咳咳……毁了自己的名声,我有愧于她……” 说到最后柳如是突然动起来,情绪十分不稳。 柳絮忙起身扶他轻拍着她的后背,柳如是闭了闭眼缓了会继续说道,只不过声音有点冷:“这梦姨娘她怎敢诬陷,毁了你娘亲百般替我维护的名声……” 柳絮有点不解,娘亲到底做了何事? 这些事她上辈子没有听柳如是提过,所以并不知晓。 “你娘毁掉自己的名声,保全了爹爹地自尊,每每想到此事,为父羞愧难当。” 柳絮静默没有出言,继续听柳如是说道,她能觉到爹爹在颤抖,就连那语气也变得哀愁起来。 柳如是闭上眼睛带着愁绪说道:“当年你祖母见我和你母亲结婚五年只生了你没有怀上孙子,当即急了,寻了先生替我和你娘亲诊治。 其实为父知晓是自己身子出了病,不能再有子嗣,但碍于面子,我选择隐瞒下来。不曾想你祖母会请先生前来,我当时别无他法,想一死了之。 而你娘亲发现后,扇了我一巴掌,厉声呵斥我,最后还身而出,说自己身子出了病,无法怀有子嗣…… 她一个女人呐,竟然比我这大男人勇敢。 想在想想,为父当真懦弱,一个大男人竟比不得你娘亲这么个弱女子——” 柳絮听着听着就落了泪,眼神里尽是震惊之,上辈子父亲也只有她一个子嗣,她本以为是父亲挂念着娘亲,这才没有其他子嗣,没想到…… 说出深藏于心的秘密后,柳如是松了口气,脸上尽是释然之。 若不是他听闻梦姨娘等人又来闹事,他怕会带着这个秘密入土为安。 柳如是微微抬头:“所以絮儿,那梦姨娘怀的子嗣不是为父的,为父同你说明这一切就是让你不要受梦姨娘蒙骗,为父,只有你一个孩子……” 柳絮当即泪崩:她早就不是豆蔻年华少不更事的少女,子嗣一词有多重,她上辈子就已经知晓了,可是她的爹爹竟为了不让她受人蒙骗,自揭伤疤。 柳如是说完后角兀自勾笑:我好像看见你娘亲了,她在朝我笑,像是在夸耀我勇敢一样。 柳如是边说边痴的伸出手,嘴边的呢喃声渐行渐远最后归于尘土,而那伸向远方的手也蓦然垂落,只留下微红的烛光轻轻摇曳。 柳絮一把抱住柳如是,柳如是双眼紧闭眉眼间带着安详。 柳絮眼眶内的珠串再次止不住的往外冒,她不停地唤着爹爹,想要唤醒柳如是。 庭院内的孟彦非一直关注着内室动态,一听见柳絮的哭喊声便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。 目光所致处,女子正发狂似地晃着怀中男子,嘴里不停地唤着爹爹。 他忙走过去伸手想安她,宽厚的手掌刚触碰到她的肩膀便被其躲了过去,而后受惊的看着他:“别过来别过来……” 福管家也带着一早准备好的新衣裳前来,打算替柳如是沐浴更衣,这些花都是老爷生前最喜的花。 一旁的婢女静静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。 福管家看着了无生机的柳如是老泪纵横,虽然早就猜想到这一天,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般快。 抬手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,望着柳絮语重心长道:“小姐,让丫鬟小厮来替老爷沐浴更衣吧。” 柳絮转身背靠着墙目光凌凌地盯着众人,而后伸出纤细无骨的玉指,面狰狞地指着他们:滚,滚,你们都给我滚! 孟彦非眉头微皱缓缓低下身子想要安抚两句,还没站稳脚跟便被柳絮推搡一把,幸好他反应捷这才没有摔倒。 孟彦非没有恼怒,而是在原地缓着声音唤她:“絮儿,没事了。” 见柳絮没有反抗,他缓慢挪动身子靠近她,周围的仆人见高大壮硕的姑爷曲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靠近小姐,皆凝神屏住呼,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。 福管家也焦急的看着,就怕柳絮六亲不认,谁也进不了身。 柳絮听着孟彦非的唤声,眼前浮现柳如是面带笑意的脸,神缓和角挂笑的看着他,语调娇俏地唤道:“爹爹……” 第016章 (捉虫) 孟彦非一怔,见她眼神离便知她将自己当成了岳父柳如是。 他没有辩解而是回想柳如是的语气,尽量勾笑的对她说:“我在。” 他边笑边朝她走过去,然后抬手摸着她的脑袋,单手将她扣进自己怀中,受着指尖传来的微微颤抖,他柔着声音哄她:“想哭就哭出来,乖。” 许是她的声音太过温柔,柳絮当即小声啜泣,再是放声大哭,孟彦非一回生二回,这次照顾起柳絮来得心应手。 柳絮静静呆在她怀中嚎啕大哭,而柳如是也被福管家和丫鬟扶上安置着,本来柳絮紧紧攥着柳如是的衣袖,是孟彦非边低语边安抚她才放了手。 整个柳府灯火通明,所有的丫鬟小厮都各自忙碌着,唯有孟彦非依旧一动不动的抱着柳絮。 窗边的风顺着窗沿吹下来,带着淡淡凉意,他能受到臂弯出传来的温热和凉凉的清风形成鲜明对比,他低沉着声音极富磁的说道:“絮儿,天凉,我们进内室去好吗?” 柳絮紧紧抓着他的衣襟,脸紧紧贴着他的膛,圆润小巧的脑袋像拨浪鼓那样蹭着他的膛,隐约间还可以听见细微的泣声:“我不要。” 孟彦非的眼神微沉,不知所措。 他很少哄女孩子,就连和他关系甚好的秦夙玉他也不曾哄过,所以秦夙玉才会称他为闷葫芦。 柳絮静静的贴着他的膛,受着心脏的跳动眼底的泪水再次抑制不住往下,但她没有放肆大哭,他不想让爹爹担心。 上一辈子她已经大哭过一次了,这辈子她能伴着爹爹走最后一程已是万幸,但人都是贪心的,她想要更多想要爹爹健康长寿。 听着耳畔整齐有序的心跳声,柳絮莫名到心安。 过了良久她突然抬起头看向他,盯着他紧致的下颚线兀自说了句:“我想喝桂花酿。” 孟彦非愣在原地错愕的看了她一眼,抿道:“桂花酿?” 柳絮听到这三个字蓦地笑容脸,眼睛里闪着亮闪闪的幸福,就连那微微凸起的脸颊上也跟着染上绯。 孟彦非静默片刻终是应了她。 柳絮得寸进尺目光凝凝的看着他,“抱我。” 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