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萱觉卫桓腿部肌又绷紧了些,忙掐住按住,面上却微笑,“谢舅舅费心。” 她站起,敛衽一福。 符石当得起她一拜,因为他是真心想给自己找个好归宿的。 这想法和行为是好的,完全没有任何差错。 可惜姜萱却并不打算成婚,最起码,目前完全没有这个计划。 只能婉拒。 既要婉拒,却不能说出真正原因。 姜萱便笑道:“只是阿钰还小,我年纪也不算太大,想着过一两年再说。” 一般女孩子都不自己谈论这个话题的,但没办法,姜萱没有至亲的长辈,只能自己出面拒绝。 她说的理由也非常合理。 如今并不兴过分的早婚,如非必要,一般就算名门贵女,基本也都是十五岁前物好对象,而后及笄定亲,再待娶备嫁,一般留个两三年,等到十七八岁再正式嫁出门的。 晚一点的话,十九也不鲜见。 高门世家都如此,那轮到普通百姓和并州这种民风彪悍的边州,就只有更晚的。 十八.九岁成婚是常事,二十也不算晚,偶尔还能见二十一二的。 姜萱放在这里头,年纪完全不算大,说再过一两年才打算,太正常的了,毕竟姜钰确实还小。 至于一两年后的事,那就一两年后再说。 姜萱微微带些歉意:“劳舅舅为二娘费心了,”她瞥一眼杨氏,微笑不变,“也劳舅母费心了。” 姜萱的话有理有据,符石一想也是,军中好小伙多,二娘这般品貌,莫说一两年,迟三四年也不怕。 另外他看一眼卫桓,心里还有些其他想法,于是点头:“嗯,也不急。” “出了门子总和家里是不同了,在家轻快一两年也好。” 符石温和嘱咐两句,又让姜萱平如果见有合心意的,可告诉杨氏或卫桓,他给打听观察。 “听舅舅的。” 这事儿,便算告一段落了。 姜萱再次福身道谢,又笑着对大家道:“快快吃菜,勿要凉了。” …… 只是不管再怎么说,这庆功宴的气氛还是不大能回去了,哪怕符非符白心下不忿,一再卖力说笑。 卫桓的心情同样。 他角紧抿,眸光沉沉,神冷峻比刚认识那会还甚。 姜萱推了他好几次,又大力配合着符非符白的说笑,这才没让符石发现不妥。 其实符石也是喝得多了,已有些醺然,再坐约莫半个时辰就彻底醉倒了过去。 杨氏扶着他回后院。 人一转过后房门,卫桓“霍”地站起,拉着姜萱的腕子,转身大步离去。 他步伐极快,脸难看的厉害,一进院门,姜萱赶紧吩咐姜钰把院门拴上。 几个大步入了正房,“砰”重重一掌击在案上,卫桓冷声:“杨氏!” 他怒极,重击之下,整张小圆桌都跳了跳。 姜萱唬了一跳,瞪他:“手还要不要了?” 这生气归生气,怎生拿自己的手遭罪? 卫桓听是听见了,只却未能照做,几下,骤重重一脚踹在高脚香几上。 “啪”一声,小儿腕的一条几腿应声而断,“噼里”“哐当”高几整个栽倒,上头的小花盆率了个粉碎。 卫桓怒不可遏,女儿家的婚事何等要紧,这杨氏竟敢把主意打到这头上来! 一听那话,他登时怒意填,恨不能当场一刀撕了杨氏那张不怀好意的笑脸。 姜萱按住他,他理智回笼,强自按捺至宴散,已绷至极限。 冷冷瞥了后院方向一眼,他对姜萱道:“阿寻,我们搬出去。” 他是男儿在外,和杨氏没多少接触,只阿寻,也不知要受多少委屈算计。 这宅子,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。 卫桓已是护军将领,他自然也能在军户区分得一套家宅的。 “先别气,听我说。” 姜萱忙安抚他:“阿桓你先听我说。” 若问姜萱生气吗?那自然是极气的,且若搬走当家做主,那当然一件极好的事。 可问题是他们不能搬。 三人千里投奔而来,符舅舅欣然接纳,一直妥善照顾不说,又举荐卫桓参加校场选拔。 卫桓是有真本事的,他一鸣惊人全靠自己的能耐和天赋,但不能否认,那场校场选拔是他崭头角展现一切的基石。 世英雄辈出,多的是从底层一跃而的人物,但能肯定的是,受出身拖累而郁郁不得志的只会更多。 得了好处就搬走,卫桓的名声还要不要? 现在可不是从前独身一人,可不管不顾,这恶名可沾不得。 “再有一个,舅舅可不会允许。” 符石是绝对不可能同意他们几个搬出去另住的。 “不管杨氏如何,舅舅却是对我们极好极好的,这般行事是畅快了,却愧对舅舅,很不对。” “你说是不是?” 姜萱温声细语,拉着卫桓坐下,从暖笼里倒一盏茶,递到他手里。 “你也别怕我吃亏,我没吃亏,那杨氏纯粹就是恶心恶心人,她做不成什么。” 这是事实,符舅舅态度摆在这里,他才是一家之主,好比今杨氏就算不怀好意,她也笑语盈盈说话,不敢让符舅舅看出不对。 姜萱三言两语,就将这事打回去了。 难道她还能私自把姜萱的婚事定下? 这是不可能的。 何必为了这种人,让自己担上恶名? 且他们在一进跨院,杨氏在二进后院,大家都单门独户,不刻意去找碰不到。姜萱开始忙粮行的事之后,早出晚归,基本也不和对方见面了。 至于什么内宅手段,这么一点大的地方,人口又简单,以姜萱和杨氏的关系,后者本没什么手段能使得出来的。 “若打老鼠伤着了玉瓶儿,我们岂不是很亏?” 姜萱本来也生气的,但见卫桓这般,她气反而消了,仔细给分析了一番,她含笑看他:“别气了好不好?” 又点了点姜钰的鼻头,“你也不许气,知道不知道?” 暗暗给姜钰使了个眼,姜钰只得点点头,“阿姐,我知道了。” 姜萱又看卫桓。 卫桓抿着,好半晌,才勉强点了点头。 这一个两个,都有些不省心,“好了,都去洗漱,赶紧休息,天儿不早了。” 天气热,这两个不洗温水,平时直接去茶房舀凉水冲,姜萱起身,去里间取了换洗衣裳,推卫桓:“快去快去,不许再生气了。” …… 答应了姜萱不再生气,又浇了半缸凉水,但事实上,卫桓那一腔怒意都还未能消褪多少。 神冷峻,眸光沉沉,不必多仔细观察,就知道他心情不渝。 过得两,仍未见好转,徐乾勾着他的肩膀:“那等无知妇孺,何必和她计较,走!咱兄弟俩喝顿酒消消火气!” 这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,他问,符非符白就说了,徐乾是知道的。 两人押送觉吾回来,休整几就回折返平谷,不属于正常上值,见反正都下午了,索直接牵马,出了营门去酒馆。 进门坐下,唤伙计上了酒菜,几盏黄汤下肚,徐乾就说计:“你先和二娘定了亲,这不结了!任凭她有千般想法,也是施展不出。” 这话说的,卫桓直接一愣,酒盏一搁他拧眉:“胡说什么?我们不是这种关系!” 这回轮到徐乾愣了:“那你何必这般气愤?” 是啊! 若不是心悦于她,你那这么动干什么?杨氏也就恶心恶心人,不是啥也没得逞就被打回去了吗? 这反应也太大了吧? 卫桓愣了愣,片刻后方醒悟徐乾说的是什么,他冷声:“我们一路千里,相扶相护。” 他们相依为命,是伙伴是家人,唯一的家人被人不怀好意,他能不气怒吗? 卫桓冷着脸反驳,徐乾却笑,摇了摇头,他是过来人啊。 勾着兄弟的肩膀,他笑道:“那我问你,二娘今年十七,女子不好辜负韶华,再多过两年,也该备嫁了。” “军中好儿郎不少,但女子终身,怎么慎重也不为过,如今悄悄寻摸起来,也差不多了。” 他冲卫桓笑:“既是与你千里相扶的亲人家人,你该抓紧了,是也不是?” 卫桓角动了动,本答正是,但话到嘴边,不知为何,却说不出来。 他心中积那股愠怒非但未消散,反似乎更盛了几分,一拱一拱的。 徐乾心中大乐,何曾见过卫桓这般模样?一拍卫桓肩膀,他收了打趣,笑道:“知好而慕少艾,没什么不对;千里相扶相护,更是一桩天赐缘分。” “表姐弟更好,亲上加亲。” 徐乾最后这句话一出,卫桓“啪”地将酒盏放下来,眉心紧拧:“胡说八道!” 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