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一郡之力,对抗大半个并州。 “阿寻。” 姜萱替卫桓卸下染血铠甲,他握住她的手:“上郡屯兵较多,我们并非没有一战之力。” 值得庆幸的是由于先前的先零西羌,上郡一直都驻兵不少的,加上卫桓征召新兵是刻意放松,如今也有二十万。 有这个基础在,对上通侯大军固然悬殊,但也并非不堪一击的,以少胜多的战例,历史上并不鲜见。 卫桓慎重归慎重,但他完全不惧,甚至开始战意升腾,一种如同野兽嗅血的觉在脉管中隐隐淌。 垂眸看姜萱,目光转柔,他将她轻轻拥住,抚了抚脸按在自己的左膛,“我必不会让你和阿钰再颠沛离。” “此一战若胜,我们正可开始复仇!” 忆起通侯此举原因,卫桓眸光一厉。 事到如今,忧惧于事无补,姜萱深一口气,打起神来,“没错!” 她直起身,抖开衣裳,替卫桓穿上,而后让金嬷嬷把热着的晚膳端进来。 坐下来看他吃,边吃边聊,谈过上郡内务和并州形势后,姜萱话锋一转:“也不知是谁?竟能寻得杨氏去了颉侯府。” 之前还盲头苍蝇般在平周撞的杨氏,一眨眼就这么快这么准地找上颉侯府,毫无疑问,幕后必定有一只推手。 一只知晓他们如今状况,兼且悉前情的幕后暗手。 有这么一个人在暗中盯着,让姜萱不寒而栗。 可这人是谁? 定的? 可除了符舅舅,外人应当不知晓他们的真实身份才是。难道也有人像杨氏般生了疑,又凑巧撞到冀州关窍处了? 要不然,就是从前认识的。 会是裴文舒吗? 姜萱想来想去,觉得不应该,不说信不信任,裴文舒这么干没好处啊! 又或者,是他底下的人密? 但他麾下亲卫,必然是他的心腹,肯定提前敲打强调过的,可能也很微。 想来想去,百思不得其解。 姜萱了眉心,究竟是谁? …… 同一时间的临淄,也有人提及这个问题。 信侯府。 外书房。 梁尚一行功成打道回府,人在路上,加急信报已先一步发回来了。 姜琨十分意:“公纪处事,果然稳妥。” 搁下讯报,抬头一看,却见侄儿姜钦凝着眉,言又止。 “钦儿。” 姜琨将姜钦叫过来坐下:“叔父知你重情,旧和这逆子逆女相甚好。然此一时彼一时也,今他二人已是青州之敌,你可知晓?” “青州乃我姜氏本,祖宗传下基业,你身为姜氏子孙,该当如何,可还需叔父教导?!” 话到最后,十分严厉。 姜钦一震,霍地站起,单膝跪地:“钦忝为姜氏子孙,当以祖宗基业为重!” “很好!” 姜琨扶起他:“叔父也并非要你如何,只大局为重,你当知晓。” 语重心长,姜钦仔细听了,长吐一口气:“叔父放心,我知道的,不管何时何地,也不会误了正事。” “好。” 姜琨拍拍他的肩膀,叔侄二人重新坐下,说了几句其他,姜琨便道:“那杨氏不知是何人送来,竟查不到丁点踪迹。” 张岱人虽往青州来了,但查杨氏背后推手却并未中断。 可惜的是,这人放下杨氏就走了,渺无音讯。 唯一一条线索就杨氏见过,可惜问她,她最多帮画师描描像,其他一问三不知。且这女人疯疯癫癫的,那姜琨袒恶意后,连她口叙的像也不知真不真了。 本无从找起。 让姜琨有点扼腕,早知这般,他当时大约会温和些。 姜钦沉:“叔父,侄儿以为,推杨氏者,必是清楚旧事之人。” 这个“旧事”是什么,就不必赘言了。 他沉默片刻,道:“据侄儿所知,娄兴私下似乎一直仍在搜寻。” 要办成这件事,需足两个条件,一是知晓旧事,二是获悉姜萱三人的新身份。 娄兴既未停过搜寻,那他会不会已寻到了呢? “哦?” 姜琨眯了眯眼。 不置可否,也没继续谈论这个话题,话题一转说军务,谈了小半个时辰,他道:“好了,你早些回去休息吧。” 姜钦恭敬告退。 今夜星光灿烂,离开姜琨外书房,他立在廊下仰首静静看了片刻,才转身离去。 …… 姜琨住东路前院,先绕去后面给吴太夫人问了安,才沿着廊道回了去。 推开外书房大门,还未点灯,却有一人在黑暗中等着了。 “主子。” “嗯。” 那人上前一步见礼,月光从半敞的隔扇窗投进,映在他的侧脸上,细眉长眼其貌不扬,脸上有些坑洼。 赫然竟是平周城内寻上杨氏的那人。 不过如今他的皮肤白许多,脸上坑洼也没这么明显,肤一变,人看着就清秀不少。 姜钦道:“此事已无虞,只这段时间,你还是尽量少些现身人前。” “是!” 冯平问:“主子,杨氏那边……” “不必理会,她说什么,已不得人信。” 只要冯平的容貌不对上即可。 “你传信给他,让他蛰伏不动。” 姜钦话里这个“他”,即是他能准找到杨氏的首功之臣。 很久之前,姜钦便设法在裴文舒身边买通眼线,原本,是打算后裴文舒成为姜氏嫡房女婿时用的。 一个算比较得用的下仆,这趟出行,裴文舒也带出门了,不过没带着北上购马。他北上只带了心腹亲卫,其余伺候下人一律留在周家。 没带着去,自然是不可能知晓姜萱的,只不过,裴文舒没有跟随马队南下且迟迟不归却瞒不过他。亲卫守口如瓶,但这不是同北上的还有周氏其余几家公子吗?花点心思,就知道裴文舒绕道上郡了。 姜钦一得此讯,联系裴文舒的表现,心思一动。 遣人往上郡一探,一切水落石出。 杨氏几个月不见人,失踪一事已传出去了,符石卫桓正发散人找。冯平遁着线去了一趟平周,只看杨氏外祖家外的定岗寻哨,立即便落实了猜测。 接下来的事,就不用细说。 冯平立即领命而去。 外书房大门“咿呀”一声闭合上。 姜钦没有叫人进来点灯,缓步至大书案后,坐下,拉开木屉将里头那串香木佛珠握在手里,慢慢捻动。 月光洒在书案前,微微光影,他无声隐没在黑暗中。 希望那卫桓真如探报所言般用兵了得,能一举反杀通侯。再不济,占据半壁并州也可。 毕竟太行有八陉,从北至南都有分布。 青州和青州军平静太久了。 越平静,就越秩序井然一切都稳固。另外,也更利于娄氏所出的二公子发展势力。 这位,可是姜琨名正言顺的继承人。 姜钦眯了眯眼。 吴太夫人虽舍了董夫人和一对嫡孙子女,只同时对娄氏也厌恶至极,有她的强势制,娄夫人扶正没门,二六两位公子自然也无法成为嫡子。 只是,这娄氏兄妹却比他想象中还稳。在内,娄夫人不管怎么闹怎么斗,都未曾碰触过姜琨底线;在外,娄兴一意教导和扶持二公子,姜琨一贯对这儿子十分意。 如今这步棋,恰好一箭双雕。 今晚姜琨得悉娄兴私下仍一直在搜寻姜萱姐弟后,虽没说什么,但姜钦对其了解甚深,他看得出来,姜琨已生了疑,是不悦的。 二公子和娄氏互为一体,姜琨对娄兴有怀疑有不,必然会影响对二公子的观。 他微微一笑。 接下来,就看卫桓的了。 通侯这般直接遣人革职接任,如果是他,他会直接把人给杀了。 那么,并州马上就该有一场大战。 作者有话要说:若问姜钦目的,那肯定是他叔股下面那把椅子了。 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