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一句:“二郎第一次上战场,汝等多多照应。” 因姜钦不动声的挑拨,姜琨对娄兴生了猜忌,同时还有娄夫人,这才是她渐失宠的真正原因。 姜琨确实将视线更多的放在其余儿子身上,但这也不代表他放弃了姜铄,多年疼宠不作假,且姜铄是他目前唯一长到成年的儿子,还是颇重视的。 他特地嘱咐姜钦:“大郎,你盯紧些他。” 姜钦抱拳:“叔父放心。” 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,最后姜琨眯了眯眼:“但凡敌寇,一律格杀,不得有丝毫心慈手软!” 意有所指,说罢还特地看一眼侄儿,姜钦顿了顿,拱手:“是。” “去罢。” 齐齐应喏,快步出了议事大厅,黑黢黢的夜下,姜钦自厅内带出一丝沉重无声消散。 他瞥一眼身侧,姜铄特地等在门外,正与他并肩前行。 微微挑了挑,很好,达成了他预料中的最佳结果,不枉他费心一冬。 “大兄。” “嗯?” “父亲下晌也嘱咐过我了,提防敌寇,不管遇上谁,一律杀之。” 其实并没有,姜琨并没指望才上战场的儿子能杀卫桓姜萱姜钰三人,是娄夫人和娄兴特地提醒他注意提防,倘若真遇上,切记先下手为强。 当年的事情,虽没明说,但姜铄还是知道的,若有机会,当然是要斩草除。 …… 并州,晋。 姜萱下那纸讯报,若真是姜铄率军,那将会是她遇上的第一个仇人。 临淄城头下那一抹蓝血花在眼前一闪而过,她捏紧了手中的纸笺。 半晌,她吐了一口气,侧头对目带担忧的卫桓说:“没事,你别担心。” 当天傍晚,她又接了一则讯报,是裴文舒私下送来了。 他在临淄的眼线比她深入太多了,青州这次统军大小将领,被点选的又有哪些营部,一一详述。不出意料都是兵老师,战斗经验丰富,战力十足。 果然有姜铄。 姜萱神已不见异常,她去了卫桓外书房,将讯报给他。 知己知彼,百战不殆,卫桓遂提笔,拣选着撰抄了一部分,又命召张济等人来。 张济等人未到,姜钰却来了。 被叫进来后,也不叫卫大哥阿姐,他起甲衣下摆,“啪”一声单膝跪下大案前:“我愿冲锋阵前,请府君允许!” 少年眼睛都是红的,自从在姐姐处得悉此讯后,他就下定决心。 姜钰年纪小,才十四岁,从军归从军,但遇上战时,卫桓是不会将他放在阵前,只都安排他跟在姐姐身边。 这本是护,姜钰自听从,只这会,他亲手斩杀仇敌! 他是男丁,是母亲的儿子,姐姐上不了战场,很该他来。 他已经长大了! 卫桓只道:“你未必能遇上姜铄。” 这是事实,近百万大军厮杀,碰不上太正常了。 “我知道。” 姜钰大声:“我必服从军令,绝不敢让卫大哥和阿姐蒙羞!” 遇不上犹自可,只他必须去! “好!” 卫桓站起,亲手扶起他,叫薄钧进来,“即,姜钰正式编入亲卫营。” “省身克己,不得有误!” “是!” “去罢。” 姜钰跟着薄钧出去了。 姜萱没说什么,担忧是有的,但她很理解弟弟,卫桓也安排得很妥当。 目送胞弟仍显单薄的背影走远,手心一暖,卫桓将她拥在怀中。 她收回视线,闭目靠在他的肩。 …… 这天夜里很早就睡下了,难得卫桓没她,明大军开拔,他怕她神不济。 亲了亲她的眉心:“快睡罢。” 姜萱“嗯”一声,蹭了蹭,寻了一个最舒适的位置,阖上双目。 一夜无词。 翌四更,晋州牧府内灯火通明。 姜萱替卫桓披甲,先送了他出城点兵,而后她匆匆梳洗,换上一身软甲,和张济等人各自跨马赶往城外。 鼓声震天,旌旗招展,黑的大军往东开拔。 二月初六,过井陉。 二月初九抵达石邑。 两军汇合一处,共三十五万。 卫桓重新整军。 当夜接讯,位于高的河间大军已动。 张济道:“张岱已动,冀州又是其掌久控属地,不宜按部就班攻城;固守石邑也不妥。” 现在情况和去年不同,久守必失,长困必弊,张济建议:“我们应当屯兵定陵渡口、扶山、冶平,互为犄角,又与石邑首尾呼应,固守待攻。” 太行山东麓,地势复杂,其中石邑往东往南,有三处要隘。定陵渡口乃定水重要渡口,扼守则断绝河间军自东北方向分兵突袭的可能;扶山和冶平则是东南二方向的大军必经之地,筑垒固守,可阻挡河间大军的正面进攻。 得援后的张岱号称五十万大军,虽据己方判断这里头有些水分,但实际应也有将近四十五万,在对方兵力占据优势的情况下,张济认为该固守要地,稳站伺机再攻。 这和卫桓的想法不谋而合,他颔首:“文尚说的是。” 应战方案定下,卫桓立即下令分兵,刘振率五万兵马奔赴定陵渡口,而陆延则领十万兵马筑寨守扶山,而他本人领徐乾贺拔拓等将率主力于冶平。 令下,立即发兵,石邑城门大开,大军出,水般往三个方向急涌而去。 …… 与此同时,十万青州军一路急行抵达冀州,已堪堪与张岱汇合。 张岱大笑出,“陈将军许久未见,得汝等相助,大敌必克!” 又看姜钦和姜铄:“二位贤侄一路辛劳,快快进来!” 一番寒暄,入中帐,十万青州军安置已提前准备妥当,因而忙而不。 梁尚与众人笑语互相见礼,又朝姜铄拱了拱手:“二公子。” 姜铄不敢托大,忙拱手回了一礼:“梁先生。” 他笑道:“我得父亲委任为将,如今在军中,只有昭武将军姜铄,并无二公子,梁先生称我仲明就是。” 这话说得漂亮,张岱立时大赞,梁尚也捋须点头,中帐喧声气氛甚热。 不过青州一行也没多留,目前还在行军当中,大敌当前,正该好生养蓄锐,说得一阵,众人便散去各自休息。 张岱要送,被姜钦等人婉拒了,使个亲卫带了一带路就是。 姜铄的营帐就在姜钦不远,两人同路,姜铄道:“据报卫贼已出石邑,正于扶山三地筑垒营寨。” 算算路程,还有三就到了,他道:“此次我等必痛击此贼,将寇首尽数斩杀!” 十八岁的少年人正是力充沛的时候,首次随军出征的意气风发,即便急行军多,姜铄一张生得甚肖似其母的俊隽面庞也未见太多疲态,说话时微微抬起下颌,信心十足。 姜钦微微一笑,只道:“既如此,二弟正该养蓄锐才是。” 兄弟说了一路行一路说,不多时就到地方了,于是告别,各自回帐。 已入夜,姜钦立在原地,看姜铄背影没入沉沉夜中,他微笑了笑。 转身回帐,帐内各热水膳食已备妥,冯平跟随入内,他低声说:“看来,二公子战意十足。” 语气有些意味不明。 姜钦笑了笑:“年轻人,初次掌兵,皆如此。” 冯平眸中闪过一抹不平,说到底,亲儿子和侄儿还是很不同的,姜铄一个没上过战场的黄小子,初次上阵就捏了数万亲信兵在手里。 娄兴把自己经营多年的亲信兵马足足拿出了一半,这里头当然少不了姜琨默许及安排,甚至他本人也遣了些亲信营兵来。 姜钦淡淡:“不必气愤。” 反正,姜铄是不能活着回去的了。 他不死,姜琨就没有借口正式参战,这便和姜钦所求相违背了。 需知今局面,可是他费心推动了一冬,才最终成事的。 冯平问:“主子,我们什么时候动手?”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,得伺机而动。 姜钦道:“不急,他暂时不能死。” 姜铄一旦传出死讯,姜琨就该大怒悲恸挥军西进了,这就会打了他的盘算,让他此行最大目的落空。 姜钦筹谋一冬,促使姜铄请缨而出,为的就是对方如今手下的数万亲信兵马。 这么些年,姜琨一直把他带是身边,端是极看重,只这种情况下,他是想悄悄收拢兵马却是极难的。 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