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嗖嗖嗖”连发三箭,银芒烁动,疾如闪电,“笃笃笃”三箭正中旗杆,箭尾急速嗡动,旗杆猛地一震,慌得底下的护旗兵赶紧握住,却听头顶“格啦啦”一声木制脆折的轻响,“轰隆”一声,整支大旗折断倒下,直接栽下寨墙。 护旗兵骇然抬头,却见夕下,一身玄黑铁铠披赤红帅氅的年轻主帅跨马伫立,冷肃威势。 稍顿一瞬,战中的并州军爆起一阵如呐喊,瞬间士气大振,如同猛虎出闸,再扑上去。 与之相反,是河间军的阵脚大,节节溃退。 “轰”一声巨响,吊桥缆索断裂,河间兵寨正门终于被轰开。 一阵呼,河间军如水般急涌而入,其势汹汹,骇得有河间兵转身就跑。 溃一起,兵败如山。 饶是梁尚再足智多谋,也无法力挽狂澜,张岱赤红着眼,怒恨:“孽子!卫桓!!” 他恨,他恨极!如若时光可以倒,他必定会毫不犹豫在卫桓出生那会直接将其掐死! 可时光不可倒,眼见兵败如山,心腹大将高耀冲进来:“君侯,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!” 必须马上撤了,残兵能收拢多少是多少,不然等到四门全失,就是瓮中之鳖了! 再如何切齿痛恨,张岱也不打算和营寨共存亡,他身后还有一个姜琨,有两人共同的属地,还有些驻外兵马,远不到穷途末路。 他和梁尚毫不犹豫,收拢了数万兵士,立即往还在掌控内的东门遁出。 吊桥放下,高耀等人率兵疾冲而出,杀出一条血路,梁尚和张岱急急打马奔出。 才奔出数里,不待他们松一口气,忽听后方马蹄声大作,张岱回头一看,惊得魂飞魄散。 却是卫桓。 他率骑兵急追而上,如尖任般猛然扎入,十分准锁定张岱所在位置,一轮猛杀,竟很快杀至近前。 鲜血染红了卫桓的眼,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张岱,甚至母死时还有更恨! 新仇旧恨,横刀打马鲜血溅,他杀出一个真空地带,如旋风般至张岱近前。 陈池一拉梁尚缰绳,及时将梁尚拉出刀锋范围,眼见卫桓如同嗜血猛虎,当头一劈,势不可挡。 “锵”一声金属碰撞的锐鸣,征战多时的张岱竟虎头发麻,他大惊失,眼见卫桓反手迅速斜斜一刀,直他咽喉,他立即打马急退。 “啊!!!” 卫桓的刀太快了,张岱稍慢半息,一声惨呼,刀锋斜劈过他的左臂,“咔嚓”一声骨骼断折的脆响,鲜血溅起,他整只手臂自肩膀处被齐劈断,和鲜血一同飞溅而起。 “休想害我家君侯命!!” 正当卫桓要反手一刀结果了张岱的时候,混一瞬的河间军反应过来,在梁尚的指挥下迅速结成圆阵,高耀糜广几员大将齐声怒喝,急急打马赶来,堪堪格挡住这致命一刀。 不管是高耀,还是糜广等人,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将,立即控制住局面,一边分出一人护着张岱急退,其他人死死围住卫桓,教他不得身。 此时夕早已西下,夜幕降临,山地丘陵间暗沉沉一片,被这么一挡,张岱很快消失不见。 卫桓大怒,迅猛三刀伤了高耀,将另一员大将直接斩于马下,高耀等人却不恋战,一见张岱成功入身,立即急退。 张岱麾下仍有约七八万的残军,卫桓追得急,仅领了数千骑兵,难以包围阻拦,高耀等人成功退出后,立即率兵急遁。 卫桓打马急追,却被赶过来的张济一把拉住,张济急道:“主公不可!” 要追也是大军去追,卫桓如今身边只有数千骑兵,冲锋拖住可以,却不宜长途追赶,“陆将军已在整军!” 张济是肯定不能放卫桓去的,昨夜奔袭又战,火光暴雨,一路狂奔血战至今,卫桓固然武力体能过人,但他也还是人,不是铁打的。 追敌一事该给陆延等人。 “他断了一臂,就算身了,也未必能活!” 见卫桓仍在目视前方,抓握缰绳的手未肯放松,张济又道:“伯潜,也不知伯潜如何了!” “我先头使人问,二娘说未知,也不知伯潜险了没?” 说到徐乾,又听到姜萱,顿了片刻,卫桓终于肯拨转马头。 “传令陆延,率大军追击,务必将河间军全歼!” …… 河间大寨的战事已进入尾声,卫桓匆匆安排诸事,立即折返并州营寨。 他打马奔至徐乾医帐,远远见门外安静许多,程嫣不在了,姜萱正从帐内帘而出。 心一紧,急奔而至,翻身下马一把抓姜萱的手,“伯潜如何了?” “已包扎妥当,只仍未险。” 徐乾的伤包扎好了,只仍未离危险期,他呼依旧急促微弱,渐渐发起的高热。 军医不敢保证任何事,只说若徐将军熬过这一关,才算稳住了。 言下之意,熬不过去,就…… 卫桓心一紧,立即帘要进,被姜萱挡住:“你得先去梳洗更衣!” 卫桓一顿,立即转身去了。 他匆匆梳洗,卸下血迹斑斑的铠甲,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,头发随意一扎,还滴滴答答淌水,润后背一片,只谁也顾不上了。 快步入帐,映入眼帘的就是徐乾毫无血又烧得赤红的面庞,医僮正小心翼翼给他换额头巾帕,程嫣跪在前,握着他手低泣垂泪。 何曾见过徐乾这般模样,他一直都是英姿发高大如山的,豪迈潇洒,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劲。 如今却闭目无声躺着,奄奄一息。 军医小声提醒,不可挪动,卫桓慢慢上前,单膝半跪在前。 他没吭声,和程嫣一般无声等着。 姜萱心里实在难受,侧过头,偷偷抹了抹眼泪。 她不信神佛,但这一刻无比虔诚祈祷,祈求神佛有灵,勿教正义之人英年早逝。 这么一等,就是一个昼夜。 那弦始终绷着,徐乾的高热略略退了几次,又重新烧起,脉搏始终微弱紊,未曾见起。 卫桓等人都熬红了眼睛,心焦如焚,无人有心饮食,这般煎熬着一个夜,终于,徐乾的烧退了。 军医仔细检查探脉,终于面喜,宣布:“徐将军熬过去了!” 脉搏虽仍弱,但好歹比先前好了些许,且缓和下来不再急促紊。 生生熬过去,徐乾终于离了危险期,“可能今,也可能明,徐将军就会醒。” 军医的话一出,整个医帐陡然一松。 卫桓喉结滚了滚,“好。” 他的声音沙哑。 “熬过了就好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二更还差一点,阿秀争取午休好久发哈~ 第96章 东边泛出一抹鱼肚白,金红晨辉渲染天际,一轮红跃起,乌沉沉了数的雨云终于消散,天幕湛蓝,洒在并州大寨的寨墙帐顶上。 驱散了医帐内连的灰沉。 绷紧了许久的心弦终于松了开来,众人面喜,连医僮进出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。 药汁,米汤,内帐忙忙碌碌,正小心地给徐乾喂食。 外帐,卫桓正听军医回禀徐乾的具体伤情病况。 “……熬过先前一关,徐将军病况好转,脉象有序,后续只要小心养护,应渐能痊愈。” 要说保证痊愈,军医现在还不敢。毕竟徐乾伤太重,难保不会发炎染。不过卫桓已紧急从石邑征集藏冰并调至,即便外头再炙,帐内气温也清宜人,并不怕捂着伤口。 徐乾意志惊人,先前这般艰难他都熬过来了,所以军医对他很有信心,因此在卫桓跟前也说出了“应渐能痊愈”这样比较肯定的话。 卫桓问:“他伤势如何?可有伤到筋骨?” 熬过垂死一关保住了命后,难免关注起其他。徐乾是武将,若是留下什么后遗症,甚至导致不能继续从戎的话,那也是极痛苦的。 军医连忙道:“府君放心,徐将军并无伤到筋骨。” 他补充:“一旦伤愈,即能如从前一般无二。” 卫桓这才放了心,吩咐:“汝等务必仔细照顾,不得有误。” “是!” 嘱咐了军医,卫桓重新转入内室。程嫣并医僮合作,已小心给徐乾喂好了米粥和汤药。 徐乾虽还未醒,不过求生意志极强,米粥喂进去了一小碗。程嫣喜得落了泪,匆匆抹过,她现在拧了温帕,正小心翼翼给徐乾擦拭头脸和双手。 卫桓走近。 徐乾仍无声躺在病榻上,双目紧闭,脸依旧是失去血的苍白,不过比起之前的面红间带挥之不去的垂死灰败,如今却是好了许多,面容平静呼平缓。 程嫣如今心下稍松理智回笼,见卫桓来,她便起身稍稍让到一边。 她眸中劫后余生的喜悦,只脸实在难看得紧,这两神煎熬身体疲惫,肤蜡黄眼下青黑。 卫桓看过徐乾,又看她一眼,道:“伯潜伤情已稳,你且先歇一歇。” 程嫣一诧。 实话说,这还是卫桓除了有关公务以外第一次和她正面说话。 卫桓子冷,但凡无关的人事一眼不看一句不说,加上男女有别,哪怕程嫣是徐乾子姜萱私友,也不例外。 不过她也诧归诧,她对卫桓也是极悉,也不拘谨,只道:“不用,我也不十分累。” 不累是不可能的,只是她不愿意离开徐乾。 这般心情,卫桓一想就明,他也没说什么,只出了帐后,吩咐人抬张小榻和围屏进去。 才吩咐罢,张济来了。 战事大势已定,后续的事卫桓吩咐下去由张济具体作,忙里忙外,眼下也是一片泛青。 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