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生活就是总有遗憾,这没什么,因为它本来就不像做项目,可以先做好万全准备,确保做到完美。生活是进行时,它来了,你才知道你要做什么,时不时地错过什么,也时不时地遇到惊喜。你还小,就容易抱住遗憾不放,觉得浪费了很多时间。其实遗憾都是过去的,你还有很多时间啊。未来的路很长,一辈子那么久,我们得向前看。” 陈星一头扑进蒋弼之怀里,急切地说:“蒋先生蒋先生,快亲亲我。” 蒋弼之用他有力的双臂接住急需拥抱的陈星,低头找到他的嘴,用亲吻来抚他年轻而柔软的人。 他从前为什么会以为陈星是个简单易懂的人呢?陈星这样聪明、这样弱小、又这样善良,却被生活迫着冲进人群里,人们包围他、伤害他、欺骗他,他的脆弱与简直是种必然,为何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呢? 他捧着陈星的脸,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眼睛,看到他眼中比任何珠宝都要瑰丽的彩。他突然意识到,他从前就总觉得陈星的眼睛令他着,却愚蠢地将其归为美丽的外表,可倘若没有一个丰富的内在,如何能有这般生动的眼睛? 如今他才明白,他的从来都是这双眼里的神采,里面矛盾而多变的光芒。原来他的,一直就是这双眼睛里所投出的美好灵魂的侧影。 138、纯聊天无剧情非常长,可跳过 陈星怀里抱着蒋弼之的一条胳膊倚在沙发里,仰头看着遮伞垂下的布边像旗子一样飘扬。 “蒋先生,为什么呢?为什么人总是要失去了才知道珍贵。” “大概是……在丛林里培养出来的猎食者本能吧,容易被远处不易获得的猎物引了注意力。人在失去之前并不知道自己会失去这个东西,就不太在意。” “对!我就有这种觉!我总有一种奇怪的觉——蒋先生,我从来没跟人讲过……” “嗯?” “就是,每次我回忆以前的事的时候,总觉我当时是不在场的——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?就像您刚说的,失去之前并不知道自己会失去,甚至失去的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失去……就是那种心不在焉的……好像也不能说是心不在焉,更像是种麻木,或者愚蠢,得等过后才能反应过来。” “我觉我是个机器人,按下按钮,就开始按着一个程序做事,笑也好、骂也好,都是靠惯,不由自己做主。直到某个晚上冷不丁想起来的时候,那些真实的情绪才会浮现出来,那时候才真正觉得……嗯……好像我是真的在活着。” 他说这话时如一个哲学家那般陷入了沉思,认真地琢磨字眼来形容自己的想法,说完后又怔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蒋弼之,忙去看他的表情,很怕自己在他眼里变得可笑。 可是他看到了一个严肃认真的蒋弼之,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,他眼里带着思索与欣赏,并充耐心与兴趣,等待自己继续笨拙地讲下去。 于是陈星又有了勇气,继续描绘自己的世界:“我有时候会想,我们白天里经历的那个世界其实不是真实的世界,夜里睡觉前回忆的那个才是。就像我以前在檀阙的时候,每天脑子里都了盘子杯子,好像这些东西就是全部。可到了晚上一躺下,我会发现这一天的回忆很空,什么都没有留下,原来那些盘子和杯子其实一点都不重要,那个时候我就会觉得我这一天白活了。除非我能想起一些……那些能真正留在记忆里的有意思的事,那一天才会觉得真实——您有过这种觉吗?” 蒋弼之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,“我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。不过我似乎明白你的意思了,你是想说,回忆能帮你淘汰许多东西,能留下来的才能让你到充实,是这个意思吗?” 陈星欣喜地点头,“您明白了!”他仰头看着蒋弼之,觉得不可思议,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,但是蒋弼之听懂了,他竟然听懂了! “那你都会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呢?”蒋弼之低头看着他,从他眼里看到他想要的答案,“你会想我,是吗?” 陈星将他的手臂抱得更紧了些。 “你是因为想我,才想到这些事的吗?” “也不完全是吧……我从小就比较喜胡思想,又觉得不该那么胡思想,很浪费时间……后来确实总忍不住想您,因为一想您就会觉得开心,想着想着就想多了……”他老成而惆怅地叹了口气,“为什么会这样呢?为什么明明做了很多事,回忆里却不剩什么,倒是那些当时没有留意的,回头却留在回忆里呢?我后来回头去想檀阙,脑子都是您,再碰不上比您更好的人了,可是当时却没有察觉。您说为什么会这样呢?” 蒋弼之意识到他不找到个答案是不会罢休了。“大概,是因为太忙吧,来不及想明白就过去了,然后又要继续忙,甚至说因为失去而到遗憾已经算是有智慧的了,可能很多时候我们连‘失去’本身都没能察觉,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。” 他说这话时有些后怕地抱了抱陈星,这就是他险些错过而不自知的。“所以人还是要时不时停下来回顾自省的,不然就糊里糊涂过完一生了。” 陈星被他的话震撼到,听完怔了一会才说:“蒋先生,您听过这句诗没有,‘东隅诚已谢,西景惧难收’。” “什么意思?” “就是您刚才说朝,我想起落来了——这句诗就是说落的,说时间无情。我总觉得,时间是无情,什么都带得走,人只有用回忆来对抗它。可是如果时间把回忆也带走了呢,比如说万一我老了得了老年痴呆,好多事都忘光了,那是不是就等于白活了?……蒋您笑什么……您是不是又觉得我搞笑……” “不是搞笑,我是觉得你这么小就开始担心老年痴呆的问题,未雨绸缪得可。” “可啊……”陈星有些不好意思了,“您真的不觉得我奇怪吗?” “真的不奇怪。我在想你说的那些话,有点哲学的意思了,我得仔细品品。” 蒋弼之说他哲学,让陈星很害羞,“唉,其实我自己也没想明白呢。我有时候觉得生活很简单,有时候又觉得生活不简单,是我自己活得很糊涂。蒋先生您真不觉得我搞笑吗?想这些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事,又不能当饭吃,白浪费时间。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这些,别人看见我读书都觉得我好笑,要是知道我想这些东西肯定更觉得我搞笑。” “千万不要觉得思考很搞笑。陈星,你想不出答案却依然努力思考的样子特别可,真的。你思考是为了你自己,不需要管别人怎么看,不需要在意他们是否认同。他们觉得你可笑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你,也没有你聪明,你想的事情已经超过了他们的理解。猴子看人用两条腿在地上走也觉得可笑,但是你开车的时候会理会树上的猴子怎么想吗?” “蒋先生,我好喜和您聊天。我从来没和人这样聊过天。” “我也没有。第一次。说真的,不是故意逗你开心,你刚才说的‘当时并不在场’这种受很有意思,我觉有些深奥,一下子都不能完全理解。” “不深奥!其实好多人都有这种觉,有一首歌就跟刚才说的那种觉很像,能唱给您听吗?” 蒋弼之觉得有些荣幸,也很期待,“当然能。” “真的?我可唱了啊……” 此时蒋弼之还是没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郑重地询问自己,直到他真正开始唱,蒋弼之才突然想起来了,这家伙可是有“声波武器”的美名啊。 “也许当时忙着微笑和哭泣,忙着追逐天空中的星,人理所当然的忘记……” 陈星挠了下头,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,“就是这个意思,当时忙着干这干那,一边忙一边遗忘,当做理所当然。对了您听过刚才那首歌吗?歌词写得可好啦,后面还有几句……” 蒋弼之忙拿出手机,“你还是给我搜一下吧,我听听原唱。” 陈星害臊地吐了下舌头,接过手机。 蒋弼之听了几句,点了下头:“还真听过,听安怡放过。”伴着音乐,蒋弼之慨一声,“刚才真是一点没听出来。” 陈星脸上有些红了,“我唱歌就是这样,您不是听过嘛。” 蒋弼之全想起来了,什么“光溜溜的他光溜溜的我”,只有陈星这种活宝唱得出来。 他也不由促狭起来,笑道:“我形容一下你唱歌吧。你唱歌很像什么呢,打个比方,就是,我让你去c座1806,你给我打电话说到了,但是我一开门却看不见你。我问你,‘到18层了吗?’你说,‘到了呀。’我又问,‘那找到6号房间了吗?’你说,‘也找到了呀,就在6号门口呢。’我就很奇怪,就又问,‘那是c座吗?’你一看,‘哎呀错了,跑a座去了。’” 陈星磨牙瞪他,心想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啰嗦呢,还学自己的语气说话,一点都不稳重了。 他把歌又倒回开头,把手机到蒋弼之手里,“您好好听歌行不行?要看歌词! 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