尽责体贴的很。 程榆礼坐上车,没立刻开走,他拨出去四通电话。 第一通打给夏桥。 开口便道:“叔叔,我接到您邀请了,不过今儿不太方便,我爹妈回国,说好了一块儿聚聚,您看下周成吗?” 夏桥说:“看你安排,时间上我都可以。” 程榆礼说:“那我到时候联系您。” 第二通电话打给人事。 程榆礼说:“你通知一下孙小姐,让她另谋高就吧。” 人事傻眼了:“啊?她昨天才上岗。” “就说没通过考核。” “这,招人的时候也没说有试用期啊。” 程榆礼道:“我说了算。” “好,好的。我现在就和她说。” 第三通电话打给他母亲。 他说:“我这边结束了,现在过去接你们。” 谷鸢竹不是个罗里吧嗦的子,简明扼要道:“ok,尽快。” 最后一通电话,是打给秦见月。 起因是她兴冲冲发来消息说:我发年终奖啦!!哈哈!我现在是富婆! 程榆礼没回消息,直接拨了语音过去,他把车子发动,笑问:“发了多少钱。” 秦见月骄傲语气:“富婆的事你少打听。” 他笑意更盛,手扶在方向盘上轻轻旋着:“好,我不问。你做好准备被我讹吧。” 把手机放下,他挂上耳机,去程家接父母。一路开得悠闲,程榆礼没什么心事,也没什么想说的,但他没肯让见月挂电话,就听着她在那头跟秦沣代这个代那个,秦沣一个劲地应是是是,行行行,好好好。我不闹,我不说话,我把嘴上行了吧!一副急眼的腔调,把程榆礼逗笑。 电话开了免提,听见那头气息轻拂的声音,很难说没有嘲讽的意思。秦沣立刻:“你你你,你笑什么!” 程榆礼:“……”他语气不地喊她名字:“秦见月,你把耳机戴上。” 秦见月:“……” 天黑得早。月攀上沉沉的天幕。圆月在意盎然的柳枝之间明灭不定,程榆礼掀起眼皮看了会儿,降下车窗,和煦的风吹进来,掀动他衬衣薄薄的领子,那浅淡月安稳地落在他的肩上。 莫名想起一句歌词,什么都是月亮惹得祸,才会在刹那间想与你共白头。 “好好好,戴上了。”那边窸窸窣窣好一阵,秦见月乖乖说。 “真戴上了?”男人语调轻懒,将信将疑的口气。 “对啊,这有什么好骗你的。”秦见月很是纳闷。 她帮秦沣整理着衣服的领子。 听见那头程榆礼轻轻笑了声:“那我现在说我你,哥哥应该听不见吧。” 秦见月的手指顿住,顷刻间脸绯红,溢耳,蔓延到脖子。 秦沣嚷嚷:“咋了咋了,好没好?” 她抿着,闷涩地开口:“嗯,他听不见。” 秦沣急了:“谁听不见?我听不见?我听不见什么啊?” 秦见月低头浅笑:“怎么这么突然?” 程榆礼莞尔一笑:“都是月亮惹得祸。” 秦见月抬眼看窗外,果然看到一轮皎皎的月。 作者有话说: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:阿冬瓜 2瓶; 第41章 接到爸妈之后, 程榆礼车里的气就低下来很多。 他父母是沉默谨慎的人,尤其是爸爸程维,整个人像个冷硬的机器, 二十多年, 相处甚少,程榆礼从未在程维的身上受到过父亲的温度。譬如此刻, 他坐在车后座,捏着一本口袋书, 上面写的应该是一些英文字, 垂首细读,不大像资本家的行事做派, 离知识分子又差了那么点人情味。 妈妈谷鸢竹, 笑面虎一只,就像上回, 逮着见月还能夸句“机灵”,不算太刻薄。 刻薄是留在人后了, 谷鸢竹睨一眼一言不发的程维:“我记得以前读书时候,读《红楼梦》,老师说什么来着, 古代戏子地位最低啊, 那谁谁说林黛玉长得像唱戏的, 把她气个半死。是不是?” 话是说给爸爸听的, 怪气到了程榆礼耳边。他冷不丁说一句:“林黛玉是清朝人, 你也是吗?” 谷鸢竹顿了下, 哼笑了一声。 程榆礼了车速, 要靠边停的意思。瞥一眼后视镜:“不想吃可以取消。” “取消什么取消, 礼我都带了。” 程榆礼不疑有他, 因这聚餐是谷鸢竹提出来的。 他拒绝过两回,程榆礼本就是亲缘淡薄的人,他自小不需要父母来为他主持什么,遑论他和见月二人搭建的婚姻。 但是谷鸢竹不依,多提了几次。她想是还有意在晚年多与程榆礼亲近一些。好歹也是唯一的儿子。 等她提第三次,程榆礼也没再推的道理了。 他没有立场去怀疑母亲的用心,事到临头却也难免会忐忑。秦见月忐忑什么,他就忐忑什么。他来时路上心里还乐观些,结果谷女士三言两语就讽得他五味杂陈。程榆礼用指轻轻抵着,有话要说,又没吭声。 “妈,”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,“别为难见月。” 谷鸢竹说:“为难?你这话说的,我是哪儿来的恶婆婆是吧?还能把你媳妇儿怎么样啊?” 程榆礼说:“您要不是诚心的,这饭咱们就不吃了。” 谷鸢竹偏头看旁边的丈夫:“老程你听听,他冲谁呢?” 程维总算合上他手头的小册子,幽沉开口说:“不是诚心的,我们会大老远跑这趟?” 程榆礼说:“我没求着你们来。” “少说混账话,开车。”程维声音拔高许多。 程榆礼沉片刻,再次上路。谷鸢竹往后一躺,又奚落几句:“还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了。” 程榆礼一直在试图规避一些东西。麻烦、争端,家庭跟家庭之间的琐碎碰撞。 他希望他的父母不管他,那就永远不要管他。孑然一身于他而言是非常舒适自如的状态。婚姻自主,一切自主。他乐得孤单逍遥。 但是这太过理想,稳定的和睦更是理想中的理想。 把棘手事藏到家里的老祖宗沈净繁身后,看着安妥,想来也是下策。又能替他担待几年? 他以为的婚姻的状态,该是在柔和平静的二人世界里,相伴相守,垂垂老矣。但落到实处,似乎又远非如此。 - 普通的中式餐厅,程榆礼订的地方。他做抉择自然是深思虑。但谷鸢竹挑剔,到了才知道是中餐,嫌油污重,嫌人多吵吵。用块小方巾抵着鼻尖,闻着那巾面的上玫瑰油气味,盖不过餐馆氛围里油焖菜肴的浓郁。 “怎么挑了个这么个地方?” 程榆礼淡道:“我和月月都吃中餐。” 谷鸢竹吁一口气,没说别的。 三人分两旁静坐,割裂得像是挤在一起拼桌的陌生人。 侍应生好奇窥探片刻,把菜单递过来给程榆礼,他指了下对面的爸妈,示意要他们先点。 菜单被送过去,程维看了看菜谱,也没细选,挑了几道贵的报上。 接下来,包间里又陷入持久的沉默。 程榆礼一贯的自然闲适,倚在椅子上安静地等。 程维翻看手机,谷鸢竹用巾一会擦手一会擦脖子。程维时不时应付下谷鸢竹,叫她别那么多事儿。 程维是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个,他跟谷鸢竹的婚姻状态非常传统。叫她安静不是劝她接受这里的环境,而是看不惯她在旁边叽叽喳喳。 丢他的面子。 程榆礼没再看他们,敛眸用温水清洗手边的碗筷,洗好放在一边的空位,继而再慢条斯理地擦拭自己眼前的杯盏。 十分钟不到,秦家三个人姗姗来迟。人高马大的秦沣先映入视线,程榆礼旋即往后看去,捕捉到见月的身影。他伸手接过她,秦见月被拉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。 “哎呀亲家来了,好久不见好久不见。”谷鸢竹笑得和善,接秦漪,见她后面跟了个男人,她了太,“月月哥哥叫什么来着,我总想不起来。” “秦沣,一个三点水加个丰富的沣。”秦沣出被秦见月训练过好几次的得体微笑。 “长得不错,真结实。”谷鸢竹拍拍秦沣的肩。 秦沣笑意渐深,朴实得很。 程维也站起来跟他们打招呼,说婚礼有事没去成云云,让多海涵。几个人客套了一圈招呼落座。程榆礼自始至终没站起来,只轻轻着秦见月的手,静听他们寒暄。 “给月月准备了个礼物。”谷鸢竹取出礼品盒,隔着圆桌递给见月,“看看喜不喜?” 秦见月展开礼品盒,赫然看到躺在里面的宝石项链,惊愕片刻,她不知该不该收,求助眼神看一眼程榆礼。 他微微颔首:“收下吧。” 她僵硬地笑了下,“谢谢妈。” 秦见月不是油嘴滑舌的活络格,秦漪便帮她美言道:“真是不好意思,又叫你们破费了。” 谷鸢竹笑说,“哪儿的话,一点小心意。好久不见了这不是,我在外面还常惦记着月月呢。我看着这项链就觉得衬她,立刻就拿下了。” 秦漪说:“国外买的,那得不少钱吧。” 谷鸢竹说:“没多少,就四五十万。” “嚯!”秦沣忍不住竖起大拇指,眼含惊叹,“四五十万叫没多少!”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