荆寒章有些为难,晏行昱道:“还是先见瑞王要紧。” 荆寒章这才点头, 拉着晏行昱往里走。 晏行昱有些诧异:“我也要去?” “去。”荆寒章大大咧咧地拽着他,“见我大哥,你为什么不去?” 晏行昱:“……” 荆寒章这句话本没什么意思,但一向不害臊的晏行昱此时脸有些发红。 荆寒章没瞧见,拉着他去见瑞王。 瑞王在前厅坐着,不知等了多久,他大概是烦了,此时正漫不经心地看着一张纸, 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字。 听到那大大咧咧的脚步声,瑞王就知道自家弟弟来了,他无奈放下手,抬头道:“你下了朝直接出,我都没来得及和你……” 瑞王话音戛然而止,他诧异地看着荆寒章身后的晏行昱,这才知道荆寒章这么着急出是去做什么了。 他本以为荆寒章是去相府看晏行昱,没想到竟然直接把人家偷出来了。 晏行昱行礼:“见过王爷。” 瑞王忙道:“不必多礼。” 荆寒章眉梢扬着,看起来有些不耐烦,对着自家哥哥毫不客气道:“有什么要紧的事不能明天说吗?” 瑞王瞪他一眼,荆寒章只好乖乖拉着晏行昱坐在旁边。 瑞王看着晏行昱,有些犹豫地将手中的纸握紧了些。 荆寒章大概瞧出来了,将腿一翘,吊儿郎当道:“没事,不用避着他。” 瑞王:“……” 泼出去的水! 瑞王没好气地甩了甩手中的纸,道:“你不在京都城这些年,那个手握蛰卫的人暗中搅和了不少事,二皇子一脉几乎被他除了大半。” 荆寒章古怪道:“这么张狂?” “嗯,你走后不久,那人就开始断断续续出手了。”瑞王将手中的纸递给荆寒章,道,“也多亏了他的张扬,我暗中挖出了不少东西。” 荆寒章接过来那张纸,发现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字,自己本认不得,便将纸扔给晏行昱。 “挖出了什么东西?”荆寒章直接问。 瑞王叹息道:“那是摄政王留在京都城的蛰卫名单。” 荆寒章一愣,晃着的脚尖也顿住了:“蛰卫?挖出来多少?” “不过十分有一。”瑞王道,“那些蛰卫埋得太深,有些人在几十年前先帝未死、摄政王羽翼还未丰时便已埋下。” 晏行昱正在看这张名单,顺便小声地挑选几个身份贵重的人把名字念给荆寒章听。 荆寒章凑上前扫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名字,不有些头皮发麻。 这么多人,才不过十分有一,看来摄政王战死沙场,指不定真的事出有因。 晏行昱念着念着,话音一顿,他在最后的名单上瞧见了一个悉的名字。 荆寒章听到他不读了,疑惑道:“就这些吗?” 晏行昱拽了拽荆寒章的袖子,小声道:“殿下,封尘舟。” 荆寒章诧异道:“他也是蛰卫?” 瑞王道:“他自幼被培养成惊蛰卫,但还未成年摄政王便战死沙场,封尘舟在惊蛰卫数年后才被人拎了出去。” 所以才有现在的大理寺少卿。 “被谁?” “晏修知。” 荆寒章这下眉头都皱起来了:“怎么又和晏修知有关系?”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,骇然道:“晏修知也是蛰卫?” 一直在看名单的晏行昱却笑了,他自嘲道:“我叔父应该算是摄政王余,若非如此,他也不会常年征战在外,许久都不归京一回。” 瑞王不好当着晏行昱的面说人家叔父的不是,尴尬地咳了一声,对荆寒章道:“行昱前些时病了一场,你还是先送他去休息吧。” “病了?”正在沉思的荆寒章吓了一跳,忙对晏行昱道,“怎么又病了?你没好好吃药吗?” 自小到大,瑞王从没见过自己猫嫌狗憎的弟弟这么温柔地说过话。 瑞王莫名有些酸。 晏行昱笑道:“心疾犯了而已。” 一说起心疾,荆寒章浑身一僵,犹豫半天才讷讷道:“我……我在西北没寻到佛生。” 晏行昱早就知道西北寻不到,也没抱太大希望。 荆寒章见他小脸苍白,不忍心让他陪自己在这里搅和京都城的是非,和瑞王说了一声,便扶着他去休息。 晏行昱大概真的累了,本没在意自己被荆寒章带去了哪里,被扶着倒在榻上,周围全是荆寒章的气息,他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沉睡。 荆寒章站在榻边看了他许久,将身上的外袍下来披在他身上。 片刻后,他再次回到前厅,瑞王似笑非笑地瞥着他。 荆寒章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,含糊道:“怎么了?” 瑞王淡淡道:“你胆子还真是大,就这么到相府把人抢来了,就不怕晏戟寻你麻烦?” “哼。”荆寒章不怕,“他尽管来寻,我可不带怕的。” 瑞王:“……” 瑞王的眼神像是在看小傻子,他叹息道:“那你偷便偷了,怎么不把相府的神医也一并偷过来?” 荆寒章嫌弃道:“那个好几天都不换衣裳的庸医,我才不想偷他。” 瑞王:“……” “你傻啊。”瑞王都有些来气了,“晏行昱的身子这么差你没看出来吗?没有神医在旁边时刻看着,你让他在你府里等死啊?” 荆寒章傻坐了半天,才着急道:“他……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,怎么现在就、就非得神医在身边看着了?” 瑞王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,轻声道:“这两年我不止一次听过他病重,还有一回差点没醒过来,好在那个相府神医妙手回。” 荆寒章呆坐在原地,怔然道:“可才……才只过了两年。” 荆寒章说完这句傻话就想起来晏行昱之前对他说过的话。 “能活多久啊你和我说说?” “四年呢,已经够久了。” 荆寒章一直以为自己有足够久的时间来对晏行昱好,所以才敢远走边境,两年方归——若非是他答应了晏行昱两年寻不到佛生就放血给他,八成要在今年年底回来。 荆寒章近乎恐惧地想,现在的晏行昱身子已经这么差了,若是自己真的再拖延到年底…… 等自己回来了,他……还在吗? 荆寒章坐了半天,突然起身,二话不说往外跑。 瑞王忙道:“你做什么去?” 荆寒章头也不回:“把那个神医也请来。” 瑞王:“……” 现在叫人家神医了?刚才谁庸医庸医的叫来着? *** 晏行昱拢着荆寒章的衣袍,一觉睡到了晚上,被一股悉的药香唤醒。 那药太悉,晏行昱瞪瞪地坐起来,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相府。 “醒了?”荆寒章穿着一袭单衣从外面走来,手中端着一碗药,坐在了沿。 晏行昱看到他才松了一口气,练地将药碗接过来,仿佛是饮茶似的,面不改将黑乎乎的苦药一饮而尽。 他喝完后,将药碗递给荆寒章,哑着声音道:“鱼息来了?” “嗯。”荆寒章拍了拍口,自豪道,“我把他请来了。” 虽然被鱼息趁火打劫坑了不少银子,但奈何七殿下有的是钱。 晏行昱见他这么生龙活虎的模样,情不自笑了起来。 荆寒章练地将一颗饯到他嘴里,道:“药苦吗?” 两年前晏行昱从没叫过药苦,荆寒章本来以为这次也是,但没想到晏行昱竟然轻轻一点头,道:“苦。” 荆寒章一怔。 晏行昱垂着头,轻声说:“殿下给了我太多糖,我受不得苦了。” 荆寒章被他这句话说得心尖一疼,他摸了摸晏行昱的脸,声音放得极其轻柔:“我们把病治好,就不会这么苦了。” 这话就是要放血取佛生了。 晏行昱听到这话,沉默了好一会,没吭声。 荆寒章见他眼皮又开始打架,蹙眉道:“还想睡?” 怎么好像睡不一样? 晏行昱靠在软枕上,看着又想要睡过去。 荆寒章有些慌,忙拽了拽他的手:“行昱,别睡,和我说说话。” 听到荆寒章这么说,晏行昱才勉强打起神来。 “好,殿下想说什么?” 荆寒章被噎了一下,他只是想让晏行昱别这么嗜睡,绞尽脑汁想了半天,才问道:“你这两年,在京都城做什么?” 晏行昱很乖,有问必答:“抄佛经。” 荆寒章理解不了晏行昱这闲着没事就抄佛经的习惯,他咳了一声,含糊道:“那……你怎么不写信给我?”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