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 陆相南下午就来了。 他还是很有范儿地在脑后扎着小辫子,上身套着一件绒绒的米衣,口图案赫然是粉的小猪佩奇。这和他的外貌气质过于矛盾,以至于有了一种反差萌的觉。 其实相较于夏庭晚美的孔雀子,陆相南就好像对衣着打扮随意得多,他息影之前就经常被媒体拍到私下穿着人字拖,t恤上沾着油彩的样子去吃夜宵。 所以这会儿夏庭晚虽然觉得有点好笑,却也不意外。 陆相南先俯下身关切地看了看夏庭晚的脚,他看得出夏庭晚气不错,笑着调侃了一句:“怎么样,婚后同居的子还算得上滋润?” 夏庭晚听他说“婚后同居”这个词,脸不由稍稍红了一下。苏言倒是神情一切如常。 陆相南随即站起身和苏言打招呼:“苏言,你呢,怎么样?许哲人在外地,但是特别担心小师弟的伤,所以我就来看看你们,反正咱们也好久没聚了,对吧。” 陆相南和许哲和苏言也认识很多年了,而且他个直接,和苏言倒也不会有什么太客套的。 “是,我和你也有快一年没见了,吃顿饭好。”苏言笑了笑:“庭晚在我这儿——你们放心。” 陆相南倒是一点也不愿意浪费时间,很快就把夏庭晚单独带到房里,让他试着演一段《寻》中徐荣给顾非画画的短戏。 夏庭晚之前也知道陆相南来肯定是要来考察考察自己的,他也的确做好了准备,只是太久没认真演戏,他也是有点紧张。 陆相南当然也没要他真的光了演戏,只是叫他躺在上像顾非做人体模特一样摆好姿势,然后自己坐在边的椅子上拿着台本和夏庭晚对台词,当然说是对台词,可是其实真正出声的台词都是徐荣的。 顾非这边的戏份难度也正在于此,他是被画的人,因此最大规模的动作也就是撑起身体,所有的情表演全部都在眼神、表情和微动作里。 这段五六分钟的戏对过了之后,陆相南的神情却很显然并不太意。 陆相南把剧本合上了说:“及格线也还过得去,但是说实话,不太惊。” 夏庭晚知道自己这位师兄在戏的方面一直都是很严厉的,可是他的确也自己努力琢磨了久,乍一听这个评语,一时之间不由到无比的失落。 “我知道这只是你初步琢磨出来的戏,也没调过,距离成品还远得很,有瑕疵是正常的,但是对顾非这个人物、这场戏,我还得和你聊聊。” 陆相南把身子向前倾,认真地说道:“你演得太规矩、太正经了,没有这场戏最髓的觉……念。” 他说到这里,顿了一下,手用力握了一下,似乎在思考着措辞,随即道:“你一定要明白,顾非这个人物是非常勇敢的,他对徐荣的望是早于徐荣对他产生望的,他是自知的、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,在他们关系的第一个阶段,他甚至是导徐荣一步步对他产生望的天生猎手,有意识的,也或许是无意识的。你想想,之前那些次他偷看徐荣画画,在徐荣身边转悠,甚至在天台上偷偷把脸埋在徐荣换洗的衣服里被发现……被发现之后,他是惊慌的、可随即看徐荣的反应不是绝对的抗拒,他却又更坚定和窃喜了,这是一个很强大的、有内驱动力的人物,你一定要把这一点嚼透了。” 夏庭晚一边听一边点头,他有些难受,其实这些他也都想到了,他知道顾非是比徐荣更强大和主动的人物,可他却没想到自己还是没有把这一层表现出来。 “再说到这一场戏,这一场戏,虽说表面上只是徐荣画顾非,可是这实际上就是一场神上的戏,这才是你要演出来的本质——你觉得你演出来了吗?” 陆相南见夏庭晚不说话,又翻开剧本,很干脆地念道:“徐荣说,他人体画画得不多,尤其更没怎么画过男人的,因为总觉得……徐荣说到这儿,悄悄咽了口唾沫。顾非一直看着徐荣的眼睛,徐荣垂下眼画画他在看,徐荣再抬起头,他还在看,见徐荣的眼神开始发飘,他的肩膀向徐荣稍稍前倾了一些,伸出手把碍眼的碎发到了耳后,又把手掌搭回了赤着的大腿上。” “庭晚,这一段戏,徐荣在顾左右而言他。但顾非的每个细微的动作,都有很清晰的情在动。他在暗示着徐荣他的渴望——想要靠近、想要两个人的体纠在一起,他把肩膀向徐荣前倾,这是一个很亲近的姿势,把刘海到耳后,再把手放到大腿上,这是很丰富的肢体语言,是进攻的信号。但是必须要你的神情和眼神跟得上,才能演出令人回味无穷的神张力和高级的情。你刚刚的眼睛看向我时,眼神里有没有这种若有似无的?” 夏庭晚低下头,他无法辩驳,只能承认:“没有。” 陆相南又把台本放下了,他问道:“你是完全意识不到应该这样演呢?还是演不太出来?” 夏庭晚迟疑了一会儿,小声说:“是我没演好,我知道应该往那个方向演,但是……演不出来。” 陆相南也沉默了一会儿,他抬起头,忽然问了一个十分突兀的问题:“庭晚,最近有和苏言做吗?” 夏庭晚不知所措地开合了一下嘴,最终还是老实地回答:“没、没有。” 他说完之后想了想,又补充道:“我脚崴伤了,一受力就很疼,本来也不方便的。” “你把我当纯情小孩呢。”陆相南有些不屑地挑了挑眉:“都在一块五年了,只要想足情,能玩的花样多了去了,还只有入这一个办法吗?” 他说到这儿眯起眼睛,又问了一句:“那你有多久没做过了?” 夏庭晚到有种羞在内心蔓延着,他的四肢都微微发麻,有点自暴自弃地小声说:“上一次做,是离婚前一个多月了。” “难怪。” 陆相南好看的眉宇微微皱了起来,他叹了口气,低声说:“木了、钝了,所以你演不出来。” —— 陆相南走到头柜边拿了一夏庭晚的万宝路,点燃了之后很平静地说:“我不是为难你,我知道你们的情还在恢复期。但是你和我都是体验派的演员——你是明白的,我们不是全靠技巧来表演,而是要从自己有限的生命体验中,去取足够的养分来表现人物情。” “你和苏言好几个月没亲热过了,你注意,我并不是说就一定要是入这种形式的做,其实只要是的亲昵和抚摸都可以。现在的情况是,你对两个体之间最本能的那种你进我退的信号,已经陌生起来了,这必然会影响到你对这种戏份的表现力,所以……你要不自己考虑看看怎么办吧。许哲过几个星期也回来了,希望你到时候拿出些不一样的东西来。” “好的,”夏庭晚低下头,小声说:“谢谢师兄。” 夏庭晚知道陆相南说得都是对的。 陆相南跟了许哲十多年,对于人物和剧本的理解其实都无限接近许哲本人。 其实他也隐约能觉到对顾非这段戏的把握的确力不从心,只是要承认自己半年了都一点生活也没有,甚至于到了对炙热的都缺乏悟的境地,实在是到有点难堪。 陆相南不谈戏的时候人就像猫一样放松下来,和夏庭晚一起躺靠在前厅的沙发上看综艺节目。 苏言在楼上忙工作,容姨他们则在院子里摆好烤架。 随着头慵懒地下沉,房间里的时光走得也好似比平要慢了些。 到了傍晚快开饭的时候,纪展终于来了。 他一看就是完全不畏寒的人,在深秋的时节仍穿着招牌式的紧身白背心,外面潇洒地罩了一件军绿外套,脖颈上一串豹头黑choker,搭配着凌厉的五官更有种神秘的。 纪展在苏宅的院子里见到夏庭晚时很开心,他挥了挥手,刚一凑过来,就好奇地在夏庭晚的轮椅作台上随意点了几下。 “喂——!”夏庭晚猝不及防,轮椅也被纪展七八糟地按得转了个圈。 “哈哈哈,”纪展坏笑了一下:“你哪里搞来的高科技坐骑,我也想拥有啊。” 夏庭晚看他那副得逞的模样,又气又想笑。 其实刚认识纪展的时候,还以为这个男人是有多酷呢,可是悉下来,才发现他只不过是个很天真很直率的大男孩。 “人来齐了,可以开饭了吧。” 就在这时,陆相南也从前廊走到了院子里。 他伸了个懒,口小猪佩奇的图案也随着他的动作摇头晃脑起来。 纪展转头一见是陆相南,脸竟然刷地有些泛红:“陆、陆先生……你好。” 夏庭晚吃惊地偷看了一眼纪展,他几乎很少听到纪展这么磕磕巴巴的说话。 “你好啊。”陆相南很懒散地打了个招呼,但却并没太多看纪展,直接就走到餐桌旁坐了下来。 纪展把夏庭晚的轮椅推到烤架旁,悄悄和夏庭晚说:“你没和我说,来的朋友是陆相南啊。” 夏庭晚挑了挑眉:“怎么啦,我说是我的师兄啊。” 纪展装作在查看食材的模样,耳朵有点红红的说:“没什么,就……我是他的影,岁月三部曲是我最喜的电影,每一部都看了几十遍。” 夏庭晚忍不住偷笑了起来,陆相南的岁月三部曲都是好多年前的电影了,这样算的话,陆相南在辉煌期时,纪展应该还是十几岁的小孩,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小男粉了。 或许全天下的男人,无论平时多么不可一世,遇到少年时期的男神或是女神时,都是一样的羞涩,纪展坐在陆相南身边之后,局促得像是个三岁的小男孩,连眼神都不敢忘陆相南那里瞟一眼。 容姨准备的烧烤食材很丰富,还自己调制了烧烤酱。 牛还有小羊排都是最新鲜的,还冒着鲜淋淋的血,一看就质鲜。 夏庭晚吃的牛舌和牛筋当然准备了不少,还有玉米、土豆、培金针菇这些必备的烤料。 二十多只生蚝嵌在放在冷盘里的冰堆上,赤黄的柠檬切片摆在一侧,随时都可以自己挤着吃。 苏言忙完工作下来时,晚餐终于正式开始了。 今天很少见的没有下雨,伴着飒的夜风,一块块排被刷上一层酱料平铺在铁盘上,发出了滋滋的声响。 容姨给每人倒了一大杯苏打水,还有一杯金黄的香槟。 纪展凝神一看杯底,赫然是一整只的生蚝被浸泡在酒之中,他忍不住期待地道:“哇,带劲,这个我在国外的生蚝吧吃过一次,真的很。” 夏庭晚一看也不由有些动,他还真的没吃过这种花样,馋得不行,看了好几眼酒杯,又可怜巴巴地看向苏言:“苏言,你说……我今晚就喝这一小杯香槟,行不行?” 其实苏言从来没要求过他什么,戒酒的事的确是他自己想的,可是到了这种时候,忍不住就想要寻求苏言的支持,仿佛这样自己喝这杯香槟才有了正当。 “喝吧,没事。” 苏言说完也看向纪展和陆相南,笑了一下说:“大闸蟹现在蒸上,大家记得留点肚子。家里还有葡萄酒和伏特加,我家大厨会调的尾酒不多,但是他拿手的长岛冰茶倒还不错,想喝什么就吩咐一下容姨,别客气——开车的事不用担心,我会派人送你们回。纪先生,听庭庭说你吃牛,我派人空运了本的神户牛过来,你多尝尝。” 苏言对于人际关系的界限把握得极为妙。 他虽然和陆相南更,也为陆相南准备了陆相南最吃的螃蟹和生蚝,可是却并不需要说起,这是因为关系到了,双方心领神会,提一个字都显得多余。 但他和纪展才见第二面,却要多说些话显示亲近。 他为纪展额外准备牛,也特意言明是夏庭晚吩咐,既让纪展觉得夏庭晚上心,也无比自然地让纪展觉到作为主人的重视。 他待人接物从来都这样得体周到。 只要他想,任何对象都会到如沐风。 “啊,气派。”纪展哈哈笑了一下,他冲苏言举了举杯,一点也没什么见外的样子:“我为了来吃这一顿烤大餐都饿了一天了,绝对不会客气的。” 秋风飒飒,可却并不过分凛冽,温度也舒服。 在这样的夜中吃饭喝酒,实在是很享受的事。 烤吃到中下场的时候,蒸好的大闸蟹也端了上来。 秋时节的蟹是最的,几只母蟹的蟹腹都被澄金的蟹黄撑得鼓了起来,一看就让人垂涎三尺。 纪展吃,嫌海鲜吃起来太麻烦,就干脆没碰大闸蟹。 倒是夏庭晚早就憋着想要吃了,这个时候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,可是却一边又悄悄瞟苏言。 苏言当然心领神会。 他也没说什么,把衬衫袖口往上拉了一下,然后从一旁的蟹八件里拿起了蟹钳,专心地帮夏庭晚拆螃蟹。 他很仔细,连细小的蟹腿也用小蟹剪剥出来完整一条放到夏庭晚的盘子里。 夏庭晚望着苏言一下子就弯起了嘴角。 他喝了一杯多香槟,又吃了七八只生蚝,脸上已经泛起了微醺的浅红,这样笑起来的样子便格外甜。 陆相南指间夹着烟问夏庭晚:“把你懒得,你都有多久没自己剥过螃蟹了?” 苏言听到后笑了一下,但却没忘了注意到陆相南的酒杯快见了底,温和地抬头问了一句:“相南,再来点香槟?” 陆相南摇了摇头:“不喝了。” 倒是纪展颇兴趣地嘴道:“夏庭晚一直这么作威作福的吗?” “是啊。”陆相南眯着眼睛看向纪展:“你还不知道吧,这家伙厉害得很,苏言要是一不听他的,他就闹脾气。但是呢,一旦过头了把苏言搞得脸不好看了,他下一秒就装作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,简直进退如风。” “哈哈哈哈。”纪展被逗得不行:“夏庭晚,你这种作,是不是称得上顺风狂如,逆风怂如狗。”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