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家里就有击场,”徐幼寒说,“咱们明天就开始。” 珞珈点头:“好。” 顿了顿,珞珈又说:“刚才听你和卫小姐说,最近局势紧张,可能会开战,是真的吗?” 徐幼寒点头:“庆州督军马博远,先是派间谍潜入京州,意图暗杀孟钦,计划失败后,又在你和孟钦结婚那天,突袭京州北边的康平镇,当然最后也失败了。老虎不发威,他们就以为是病猫,眼下各方军阀都蠢蠢动,想要攻下京州这块战略要地。孟钦当然不会让他们如愿,他打算一举并庆州,杀儆猴,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开战了。” 珞珈蹙眉:“听起来局势似乎不容乐观。” 徐幼寒却毫不担忧:“养兵千用兵一时。京州这两年虽然一直是太平盛世,孟钦却从来没有丝毫懈怠,他早就等着这一天了,你不用为他担心。” 珞珈点头。 若真打起仗来,名贵族们自然能找到生路,但普通人便都成了浮萍,任凭雨打风吹,随波逐,身不由己。 直到最后珞珈也没听明白这出戏唱的什么,只记得咚咚锵锵咿咿呀呀,听了耳朵热闹。 出了戏院,徐幼寒带她去吃宵夜,回到督军府时已经十点多,简单洗漱后睡下,一夜好眠。 第二天,吃过早饭,徐幼寒带珞珈去击场,先从最基础的理论知识开始教她,珞珈学东西非常快,不过一个上午就学得有模有样,开十至少有五能打中靶。 和徐幼寒一起吃过午饭,相约下午去逛街,给卫芷萱买生礼物。 珞珈问:“你不是说已经提前准备好礼物了吗?” 徐幼寒笑着说:“我就随口一说,你怎么什么都信。” 夏午后,小憩片刻是很有必要的。 珞珈穿着轻薄的纱裙侧躺在上,风扇正对着她吹,中间还搁着一盆冰块,风里掺了凉气,十分消暑。 正昏昏睡的时候,被突然响起的开门声惊醒,掀起眼皮瞧了眼,是秋。 “少夫人,”秋轻声说,“张副官要见你,正在客厅等着呢。” “有说是什么事吗?”珞珈问。 “说是少帅让他找的人有下落了。”秋答。 珞珈刚要高兴,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。 她边披衣边问:“只有张副官一个人吗?” 秋说:“是。” 既然这位张副官已经找到了惜慈的下落,直接把人带来见她就是,可他并没这么做,那就只有一个可能:惜慈出事了。 她猜对了。 张副官告诉珞珈,离开白家后,惜慈回了家。 惜慈父母早逝,家里只有一个哥哥,名叫杨鸿志,杨鸿志既是赌徒又是烟鬼,手气好的时候就吃香喝辣嫖鸦片,手气不好的时候靠惜慈接济才能勉强度。 惜慈回家那天,正撞上赌馆的人上门要债,如果不还钱就要砍了杨鸿志的双手,杨鸿志吓得滚,立刻嚷嚷着要用惜慈抵赌债。 要债的人见惜慈长得漂亮,便说要把她卖进院去,指定能卖个好价钱,惜慈一听这话就赶紧跑,被抓住后,她当场就咬舌自尽了,杨鸿志却趁逃,没了下落。 珞珈听完,心里堵得难受。 当初把惜慈留在白家,是为她着想,却没想到,冯毓卿那么快就把她打发走,间接害死了她。 “她的尸体呢?”珞珈面无表情地问。 张副官说:“要债的人把她扔在了葬岗,因为天气热,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尸身已经腐烂发臭,以免吓到少夫人,我就自作主张,把她葬了。” 珞珈紧攥着手里的帕子,说:“张副官,麻烦你再帮我一个忙。” 张副官说:“少夫人只管吩咐。” 珞珈说:“找到杨鸿志,带到我面前来。” 张副官走了。 珞珈呆呆地坐了一会儿,回上躺着。 早知如此,她绝不会让徐孟钦帮着找惜慈,那样她至少还能想象惜慈在某个她不知道的地方活得很好,现在却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有了。 下午,珞珈应约陪徐幼寒逛街。 “卫芷萱什么都不缺,送礼不过是走个形式,”徐幼寒说,“不用管她喜不喜,也没必要挑细选,只要价格适当就行。” 她挑了个三千块的桃花玉手镯,珞珈则挑了对两千块的珍珠耳环,正好相配,不过钱都是徐幼寒出的,珞珈也没跟她假客气。 周一,是白泽礼和冯毓卿搬家的子。 惜慈的死,冯毓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,珞珈不想见她,就没面,她知道徐孟钦肯定提前做好了安排。 下午时,张副官又来了。 珞珈惊讶:“这么快就找到杨鸿志了?” “还没有,”张副官说,“我来是为了告诉少夫人另一件事。” 珞珈直觉不是什么好事,没想到又被她猜中了。 张副官说,因为家当太多,要分两次搬,白泽礼和冯毓卿就跟着第一趟车先去了桃源路的别墅,可他们刚出发没多久,前院的厨房却突然失火了。 因为是老房子,木质结构很多,火势迅速失控蔓延,从前院烧到中院,又从中院烧到后院,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,白家大宅就被大火噬干净。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,大火没有殃及街坊四邻。 珞珈听完,不知该说什么。 那天徐孟钦提出要把别墅给白泽礼和冯毓卿住的时候,她就觉他在憋什么坏呢,因为以德报怨实在不是他的行事风格。 虽然无凭无据,但她敢笃定,白家这把火绝对是徐孟钦指使张副官放的。 “我爸我妈没事吧?”珞珈平静地问。 张副官说:“房子和一大半家当都烧没了,损失惨重,二老都很伤心。” 珞珈叹气:“麻烦张副官带我去一趟桃源路吧。” 虽然不想见冯毓卿,但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,她这个做女儿的不面实在说不过去,只能去走个过场。 督军府离桃源路不算远,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。 珞珈下车,抬手遮住光,打量面前的独栋别墅。 是很西式的建筑,应该才建成没两年,外墙依旧洁净如新。 前院是个小花园,打理得很好,花木枝繁叶茂,红的、黄的、白的、粉的开得正热闹。 珞珈喜这里。 大门轻轻一推便开了,她走进去,穿过花径,还没走到门口,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声,顿时一个头两个大。 珞珈按响门铃,白泽礼来开的门。 一走进去,便看见雯嫂跪在地上哭,冯毓卿则坐在沙发上抹眼泪,见她来了,冯毓卿蓦地哭出声来,边哭边控诉命运对她的种种不公。 珞珈走到她身边坐下,冯毓卿立即紧紧抓住她的手,哽咽着说:“珞珈,妈以后就指望你了。” 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,让珞珈瞬间明白了徐孟钦的作案动机。 他放火烧了白家的房子,就等于切断了白泽礼和冯毓卿的所有后路,从今往后,他们只能寄人篱下,若想过得好,就只能仰仗珞珈,说难听点,珞珈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,他们以后都要巴结她、讨好她,绝不敢再对她有丁点不好。 徐孟钦真是个心机。 珞珈安了冯毓卿几句便找借口溜之大吉了。 回去的路上,她突然有点想见徐孟钦,倒不是想质问他什么,只是单纯地想睡他。 他一夜n次的时候她烦他,好不容易安生几天,她又想要他。 他走的时候说过两天就回来,现在已经第三天了,他还没回来,想来军务繁忙,实在不开身。 战火应该很快就要烧起来了。 又过了两天,徐孟钦依旧没回来。 周三晚上,珞珈和徐幼寒一起,去卫府参加卫芷萱的生派对。 卫家千金的生派对,不用想也知道,自然名媛云集。 珞珈自觉已经跨入名媛的行列,现在全京州再没有哪个女人比她更有知名度了,不过她依旧要盛装出席,全场。 这些追逐新的大小姐们,必定钟洋装,珞珈就穿旗袍。 她穿一袭黑底红花的刺绣旗袍,花纹繁复而致,很有立体。柔软光滑的丝绸面料紧密地包裹着她的身体,将玲珑有致的曲线完美地勾勒出来,丰、细、翘,挑不出一点瑕疵,而且,她这次斗胆穿了短款旗袍,出一截雪白的大腿,修长的小腿也展无疑,只用一银脚链——其实是手链——做装饰,单这一双美腿便已足够夺人眼球。 路上,徐幼寒不停地偷瞄珞珈,却不说话。 珞珈主动询问:“寒姐,你是不是有话要说?” 徐幼寒短暂地沉默了下,笑着说:“我已经想不出还能怎么夸你了,你今天绝对是派对上最耀眼的那个,卫芷萱恐怕要不高兴了。” 徐幼寒没猜错,卫芷萱看到珞珈的时候,脸瞬间就黑了,连礼节的假笑都挤不出来了。 派对是天的,办在卫府的后花园里。 空气中漂浮着暗香,花草树木都被上彩灯,每张桌上都摆着蜡烛,斑斓的光将这一方天地妆点得美好又浪漫,盛装出席的俊男美女们穿梭其中,三三两两聚在一处,谈笑风生,十分养眼。 徐幼寒和卫芷萱说话的时候,珞珈四下瞧了瞧,竟然看见一个悉的面孔——曾醉墨穿一条天蓝长裙,长发披肩,娴静优雅,她孤零零地站在一棵彩灯的树下,显出几分落寞。 珞珈收回视线,见徐幼寒正把礼物给卫芷萱,她连忙也把手里包装美的小盒递过去,笑着 说了句“生快乐”。 卫芷萱接过去,顺手递给了旁边的佣人,连句“谢谢”都没说,她上下扫了珞珈一眼,皮笑不笑地说:“白姐姐这身打扮,真是光彩照人,其他人都被你比下去了。” 珞珈毫不在意她的明褒暗讽,笑着说了声“谢谢”,卫芷萱被噎得接不上话,旁边的徐幼寒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。 又有人来,卫芷萱过去接,徐幼寒领着珞珈找地方落座。 毫无疑问,珞珈再次成为了视线的焦点,俊男们灼热的目光几乎要黏在她身上,美女们则一边打量她一边窃窃私语。 在紫藤花架下落座后,珞珈对徐幼寒低语几句,起身朝不远处的曾醉墨走去。 曾醉墨看到她,微微愣了下。 珞珈在她面前站定:“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看到你。” 曾醉墨没接话,她打量珞珈片刻,说:“一个星期不见,你好像变了个人一样。” 珞珈说:“环境改变人。” “确实。”曾醉墨笑了下,“我现在是不是该尊称你一声‘少帅夫人’?”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