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整个队里都知道了孙家悲惨的闹剧。 曹富贵听到这事楞了一息,也是摇摇头,对孙婆子当真是只有一句话:可怜又可恨! 没想到的是,孙家这破事还和他七零八拐地沾上了边。 “……老二是我孙家的人,侬要其白白干活,没门!要么给粮,要么给钱!” 孙光宗把来找二傻的曹富贵给堵住了,他脸憔悴得像个半死人,面孔青里透黑,眼里仿佛有一簇火,盯得人浑身发凉。老娘一死,他似乎就把自己掼到了泥里烂到底,什么都豁出去了。 “死开!”曹富贵不耐烦地把他两柴似的手臂拨开去,骂道,“孙耀祖是侬阿弟,又不是侬儿子,侬充甚大头蒜还要孝敬的?要钱要粮,想得倒是美!” “二傻,侬要是敢跟着他走,以后不要再喊我阿哥!别想再回这个家!” 二傻楞楞地看着孙光宗,小步小步挪到富贵的身旁,傻笑着冲他喊:“阿哥!” 曹富贵乐了,让二傻低下头来,举手一拍他的大脑门,哈哈大笑:“行,你认了我做阿哥,阿哥天天让你吃喝足。什么破屋子,还回家,侬把二傻当过家人吗?!” 指着孙光宗鼻子大骂一通,他拉起二傻就走。 孙光宗不甘心地一咬牙,一把扯过在母亲怀里哇哇大哭的孙家小妹,在曹富贵身后大喊:“拖油瓶侬要,傻子也要,我家这个赔钱货侬要不要?!给五十斤粮就行!” 曹富贵一楞,转过头去,刘翠芬惊惶地望过来,伸手想去抱自己的女儿却又不敢,眼里眼泪止也止不住,得面都是。她和孙光宗生的小女儿被他爹拎在手上,四肢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 曹富贵犹豫了片刻,低头看向身旁的小乔,小乔跟在他身旁,拉住他的手,漠然回头。 明白了小乔的意思,曹富贵呸了一声,不屑地骂道:“有本事生,没本事养,卵子生了用!” 转头就走,把一屋子齷鹾肮脏留在身后。 屋里隐隐传来孙留的号哭叫骂,女人哭泣不断,孙光宗气急败坏地重重甩上破屋的大门,冲着外头高声骂道:“曹富贵!侬养只白眼当宝,我倒是看着,侬有个甚好结果!” “别理他,你要是把这种无赖的话放在心上,气煞自家,倒让他笑话。”曹富贵拉着小乔的手,随口安。 “哥,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子的。”小乔冰凉的手有些发抖,低声道。 作为强台风重灾区,灾情报告打上去后,九月初,政府拨了一笔救济粮下来,林坎大队很快分派下去,各家各户的子总算稍稍松快了些。 包产到户虽然没有政策明文规定,很多地方也开始悄悄实施。 黄林生产队山高皇帝远,穷山沟里没那多讲究,队里对各家各户的自留地放宽了管束,睁眼闭眼,许多人家也学着山里人开荒种地,劳动积极大为提高,生产迅速恢复。 看着田里忙着持晚稻的队员们,曹富贵赞叹归赞叹,这个下地么,呵呵,还是算了吧!蚂蝗最的就是他这样的细皮啊! 对水稻他没什么想法,炼庐里也没开辟水稻田,可是今年的冬麦,倒真是可以想想办法。 生产队里的麦子,亩产才二百多斤,哪里像他炼庐里种的几茬麦子,优中选优,一茬茬选育下来,现在几乎都有千把斤的亩产。虽说按老祖宗的说法,拿到外面来种,没了灵气催生,产量会大减,可也能有近半的产量,也就是五百来斤亩产。 要是能忽悠着队里试种,怎么也能增产一半以上。 拿出种子简单,要有个明路还要保证自己的安全,这才是最烦难的。 为了父老乡亲的生计,曹富贵摸着下巴又开始琢磨。 第51章旧识 这年头公家田里种什么,用什么种子都是各级有规定,严格指派的。想让大田种上来历不明的优化种子,难度太大,调门太高,曹富贵也觉得自已没崇高到“牺牲我一个,幸福全社会”的份上。倒是现在偷偷包产到户的零散田地,以及队员们新开荒开出的自留田,还可以想想办法。 吃到了扯大旗、披虎皮的甜头,曹富贵又把脑筋动到了政府的公开信息上,寻思着再到县城里去找找报纸,听听广播,看看有什么良种信息,到时撺掇三阿爷去买,偷梁换柱换上自家炼庐出品的优化粮种,应该也不难。 反正事在人为,做不成就拉倒,粮食产量少点子也勉强能过,有粮砖什么的打底,饿不坏。 曹富贵顺路去了风水庙里探望二傻和老酒伯,二傻再傻也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光,住到老曹家实在是不太方便,和石队长说了他家的情况,石队长便把人给安排在风水庙与老酒伯同住,也能帮着老头给队里照顾牛马。 他给两人留了些吃的,和自家阿说了声,悠哉悠哉搭着队里的牛车上县城,身后跟了条甩不掉的跟虫。 “我说,小乔啊!侬咋不跟宝锋栓子他们一道去玩啊!难得有个休息。” 曹富贵郁闷得想撞墙,自打上次孙家闹了一次,把二傻接出来后,小乔就越发地粘人,除了帮着去“宝田”干活,时时刻刻都跟在他股后头转悠,端茶送水,扇风赶蚊子,仿佛是过去地主家少爷的小跟班。 曹富贵虽然是让他侍候得舒舒服服,可粘得跟狗皮膏药似的,上个茅坑还要蹲在门外默默递草纸,他也有点吃不消啊!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