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殊文口味比较清淡, 严融之走时让义伯留份清汤, 义伯便用菌和蔬菜熬汤,味道带甜,浓郁又不腻味。 林殊文连喝两碗,神情溢出足:“好喝。” 又问:“严融之还在林场忙么?我能不能过去看看。” 义伯忖道:“这个时候主子应当在山里。” 又道:“林场大多是工人,做活儿嘈闹不说,人也进进出出的,怕公子不自在。” 一听人多,林殊文立刻打消去林场的念头。 “我在屋里坐会儿就好。” 不久后雨停,林殊文又想沿院子周围的地方走一走。 因在山里,附近虽然都是林场的范围,很容易就能走回,可他并未冒然行动,而是问过义伯能不能沿四处看会儿,得到对方的答复,方才走出院子。 义伯跟到门外,林殊文道:“义伯无需跟着。” 他伸手朝周围指了指,又道:“我就在四周能看见的范围走走。” 义伯点头,笑着指向另一面:“过了这片浅树有条溪,溪前边有块长着花的长坡,入秋后漫山遍野都是山椿,林场几个工人带着子和孩子上来住,眼下花多,妇人时常带小孩到那儿采花,摘了拿回来做花糕蒸花酿。” 林殊文听完点头:“我知道了,多谢义伯。” ****** 雨后山里到处都是树叶子的气息,草甸润柔软,大半泛着黄。 一袭圆领青袍的少年沿院子右边走了走,又转去左边的浅林。 就如义伯所言,步行百余步就穿过浅林,眼前出现一条臂宽左右的溪。下过雨,溪水涨高不少,却依然清澈无比,能看见水底下的石子。 他走近溪仰眸远望,入眼的便是一片彩绚丽的山椿。 林殊文不喃喃叹,越过溪,朝生长着许多山椿花的长坡走去。 山坡缓且长,步行过去并不困难。 林殊文很快走到坡下,他喜悦地抬起胳膊,用手指接住一朵山椿。 片刻,前方传来孩子嬉闹的叫声,林殊文闻声而望,只见四名孩子手上拎着竹篮边笑边跑。 孩子们瞧见他,不由停下,好奇问:“你是谁呀?” 林殊文面对孩子还算自在,想了想,道:“我同严爷一块上山的。” 小孩们纷纷“哦”一声,异口同声道:“我们从未见过地主爷身边有像你这样好看的人。” 林殊文解释:“我、我同他今年才认识。” 孩子们不疑有他:“原来如此。” 他们热情地向林殊文展示竹篮里的山椿花。 “我们听阿娘的吩咐等雨停过来采花,明要做花糕吃,还能用来做药。” 又问:“小哥哥你要随我们一块采么?” 于是林殊文跟着几个孩子沿着矮破采花,他没有竹篮,小孩就摘了片很大的树叶子让他包着花拿好。 他蹲在溪边洗手,与孩子们道别。 目送小孩子往林场的方向走远,不久后,林殊文听到一阵微弱的嘶鸣。他顺着声音的源头,怀里抱着一兜的山椿花靠近。 拨开草丛,居然是只受伤的猫。 猫的腿出白骨,正在渗血,看起来很是污秽惨重。 它摇摇晃晃支起身子,又因外伤跌倒。 林殊文站在原地未动,呼都放轻了。原本抱有些微惧怕,可见它无法走动,遂定了定神,打量起来。 这只猫和往见过的猫都不同,呈淡褐,身上有铜钱似的斑纹,体型纤细矫健,腿长,尽管受伤,看起来仍野十足。 林殊文观察到它伤口渗出的血开始凝固,皮也打结了,便转身往溪的方向走,摘了片叶子,卷在手上接水。 他继续回到草丛边,找了几块石头围城圈,把盛水的树叶放在上面。 望着对自己发出低低嘶鸣的猫,林殊文道:“喝吧。” 他背过身走出几步远,猫仍盯着他,一会儿才探出脑袋去舔树叶上的水。 见状,林殊文松了口气。他不知晓草药的效用,帮不了猫,等它喝水后只能离开。 返回至浅林,林殊文侧目,看着步行蹒跚的猫隔着段距离跟在身后,渐渐停下。 猫慢慢走到他腿边,用脑袋往他的脚踝轻轻一蹭。 林殊文道:“你是想让我救你么?” 少年蹲下,轻声商量:“但你不许咬我,我怕疼,也不要抓我。” 像是商量好了,林殊文迟疑地伸手,在铜钱猫的脑门上轻微一摸,猫没有咬他挠他,不由一笑。 “我住的院子就在前边,你跟我来吧。” 义伯在门外看见少年怀里抱着用叶子装的山椿花走近,身侧还跟了一只腿见白骨一瘸一拐走路的钱猫。 钱猫野重,义伯诧异:“这是?” 林殊文解释:“这只猫腿上有伤,我在林子瞧见给它喂了些水,之后就随我回来了。” 林殊文放下山椿花,蹲下摸了摸猫的脑袋。 “义伯,它的腿能治么?” 义伯道:“林场有大夫,若想给钱猫治伤,我去叫大夫过来。” 林殊文喜道:“那就麻烦义伯了。” 义伯笑呵呵地摆手,很快去林场把大夫找来。 常年在山上的大夫应对山兽致使的外伤得心应手,他道:“这只钱猫的腿被深山里置放的,专门用来捕猎的兽夹伤到,能留下一命已是不易。” 又道:“给它稍微清理伤口敷些药粉,至于腿能不能长好,长好后是不是瘸了,就看它的造化。” 大夫替钱猫洒外伤药,啧啧叹道:“所幸已经入秋,时节慢慢冷了下来。若往前推些子,那么热的天,它这条腿已经烂了。” 钱猫喉咙着低鸣,可这会儿似乎知晓自己得救,且脑门上有只柔软的手抚摸,便没有胡咬人。 未到傍晚,天却愈发沉,又下起了雨,势头比午时还大。 严融之打伞走回院子,甫一进门,看见坐在墙角的少年,低声唤:“殊文。” 林殊文回头,眸子浮着笑很快上。 “严融之。” “外头雨势大,今不回去。”严融之掌心沿少年的侧脸抚了抚。 林殊文点头:“好。” 他牵起男人手指,带到凳子前,指着蜷在墙角筐里的钱猫,道:“这只钱猫被捕兽夹伤了腿。” 又问:“严融之,我可以救它么?” 钱猫警惕地抬头,林殊文道:“这是我……” 他语气含着羞赧:“我的相公,你也不许咬他。” 林殊文仰头望着人,严融之开口:“钱猫野重,你想救它就留下,若它伤了人,就不许再留。” 林殊文乖乖点头:“嗯。” 他抱住男人手臂:“严融之,你真好。” 像只温顺小猫一样的少年,救下一只野十足极易攻击人的钱猫,委实令人哑然惊叹。 许是林殊文气太纯良柔和,钱猫的确收敛了野,由着少年摸脑袋,蜷着身躯一动不动。 严融之垂眸,少年左耳的那个小痣在成亲后愈发红,点缀在莹润雪白的耳垂上,极为可。 他情不自低头亲了一下那颗红小痣,环住靠在怀里忽然颤抖的身子,道:“此刻不做什么。” 林殊文“唔”一声,摸着泛热的左耳,嘴角翘起几分。 他左右环顾,严融之笑道:“义伯在外头,不会瞧见。” 林殊文支支吾吾地应声,忽然抬高胳膊,手指攥紧严融之双臂。他眸子闪烁含羞的光,仰头,软软的轻贴在严融之嘴角下碰了碰。 作者有话要说: 常亲亲、 第56章 因下着雨, 四周寒冷,深秋的山里愈发寂静。 院子烧了火堆取暖,义伯拎来一大块, 今晚准备烤吃,再熬一锅蕈子野菜汤, 缓解吃带来的油腻。 林殊文围着生,眸子望向义伯:“可不可以切一块给我?” 他回头跟坐在长桌旁边的男人解释:“想给钱猫喂点, 它受了伤一直藏在草丛里,水都没喝上, 大概有好长时间没吃过东西了。” 严融之目光一凝, 义伯立刻切了块生,放进瓷盘里递给林殊文。 义伯暗暗擦汗,他怎会看不出主子眼神里的意思? 严融之的目光很明确。 既然林殊文与他成了亲,两人已有婚事名分,那林殊文就是严家的另一位主人。 既然是主人,本就有权利。 无论想做什么, 说什么,只要吩咐下去,那么底下的人就该照办, 而非事事都得看严融之脸, 得他肯定。 义伯领会到这层意思, 对林殊文愈发尊敬。 “公子可还有其他吩咐?” 林殊文摇头:“义伯你先忙你的吧。”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