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拍综艺、做导演,等我的人脉比现在更多一点,就可以帮助你的美术事业。这次虽然你的作品没有入展成功,但未来肯定还有别的机会。你就安心创作你的画,其他的事情会好的。你给我,你也相信我,不是吗?” “我相信你。”周楚澜看着他,很温柔的淡然一笑。 “你应该从来没有被自己走什么道路、如何谋生这些世俗的问题束缚过,做任何选择都遵循一种随心原则。你很努力,也有了今天的结果,其实是一种幸运。可我跟你不一样。很多时候,其实不是我选择了某条道路,而是我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。我没你那么幸运,我都是生活在推着我走的。但其实,生活中有很多事情没那么简单,也经常充斥着事与愿违。你刚刚描绘的我们的未来,其实并没有一个笃定的答案,很不明朗,你不觉得吗?” “可是这些问题,只要努力就会好的。事在人为。”李卓曜急了。 他怕周楚澜不相信他。怕他怀疑自己对他的情。怕他对他们两人的未来失去信心。 怕他会从自己的未来里消失。 “你相信是在人为是吗?那我问你,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?对,你是想带我跟你回广州呆一段时间,散散心,也看看你的成长环境。看完了,然后呢?我爸还在独山,我得照顾他,不可能一直在外面。难道你让他这么大年纪,身体不好,还跟着我的工作去别的地方吗?” “这……”李卓曜愣住了。这个问题,他确实从来没考虑过。 “还有就是我们的关系。我爸这边,还好点,我慢慢地跟他说,他总有一天是能接受的。你爸妈能接受我们在一起吗?我没有钱,没有事业,没有存款,光这三点都已经可以劝退你爸妈了。就算他们能接受你是同恋这个事实,也会觉得我是个骗婚gay,冲着你的钱来的。你准备怎么跟你爸妈说?” 周楚澜深呼一口气,语气疲惫。他抬眸看着李卓曜,扯起一丝自嘲的哂笑:“况且,你别忘了,我还是个杀人犯。” 李卓曜没再说话,陷入沉思。爸妈那边他本来想着,从小到大父母什么都依着自己,这件事可以慢慢跟他们讲。他草率却又过分乐观地把这件事把所有希望寄托于“来方长”这四个字,但却忘了时间是在一刻不停地向前拼命逝的。 “还有。你是综艺导演、社会公众人物,那么你的伴侣,一定会受到公众的关注。况且,你还一直想用你的影响力,来帮助我在美术这条道路上走的更远。到时候,你准备如何把我公之于众呢?我们之间存在巨大的鸿沟,一旦别人留心一查,我的一切信息都会被披出来。我是无所谓,到时候你怎么办?准备如何应对这种舆论力?” 周楚澜叹了口气,抬起头来,直视着李卓曜:“我们的情,是一段注定得不到别人祝福的情。无论是你的父母、还是你的圈子。” 他走近,眼底带着微微的动容,用手抚着李卓曜的脸。 “我们只能这样了。分手吧。” 那一点隐隐的动容迅速消失殆尽,李卓曜几乎以为自己要看错了。 但自己脸上,依然残留着周楚澜刚才触过的掌温。温暖的、柔和的、令人怀念的。 但这点温度很快在空气里碎掉了。 “我们……真的,只能这样了吗?” 李卓曜的语气带着哽咽。 对于这个结果,他带着巨大的不甘心。情上也不能接受。 虽然他们认识时间很短,但李卓曜却在心里认定:周楚澜就是自己想要相伴一生的人。 很奇怪,这是冲动吗? 他不明白。 时至今,他依然觉得周楚澜身上带着谜团。比如自己对他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觉、比如自己从未有过的这种执。 好怪。 但现下,周楚澜说的这番话他一时之间又难以反驳。他们两个人之间,确实存在着巨大的现实鸿沟。他过去总天真的认为,情像夸父逐、愚公移山——情的难度总比这两件事要小得多。 鸿沟,也就是一个步台阶的差距。他觉得,只要迈过来就好了。但其实,打败情的往往是是那些琐碎的细节,碎到细枝末节,轻的如同一片雪花。但无数的雪花下来,也有万钧之力。 不亚于当头喝。 一种深深的无力涌上李卓曜的心头。 他当然并不想跟周楚澜分手,但眼下,两人之间横亘的问题,他又一时找不到解决的办法。 明天就得动身回广州。这档节目会被提档,马上要开始招商,台里催他赶紧回去,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处理。 这个时间,他没办法留在这里,跟周楚澜一起仔仔细细把这些问题掰开了、碎了,试图找到一点解决办法。 周楚澜看着他,释然一笑。 “嗯,我们只能这样。你回去吧,一路平安,前程似锦。” “前程似锦”这四个字真的很重,周楚澜忽然想到他跟李卓曜七年前,在长沙的白果村短暂相逢又分开的时候。他收到了一条李卓曜的短信——那时他以为,他们的那点极短的心动就到此为止。 李卓曜发给自己的那条短信,最后四个字是“前程似锦”。 很有空间的一个成语。有一切美好的愿景,有时间的逝、有空间的动。这个词语所描绘的未来,是没有自己的。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