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楚澜望着眼前这个浑身笼罩在蓝中的人。 瞳孔是蓝、虹膜是蓝,白皙的手臂上的静脉血管是蓝,黑蓝的冲锋衣,里面套了一件藏蓝的卫衣,只有前心脏的位置,印了两颗相连的红心。 “所以,你怕不怕。” 作者有话说: “想要和人产生羁绊,就要承担掉眼泪的风险。”——摘自埃克苏佩里《小王子》 第七十一章 我想喜你/p 说这句话的时候,有一束摇晃着的顶光打下来,在李卓曜的脸上游弋。令他的五官笼罩在一片明亮中,眼睛也很亮,像一颗嵌在夜幕中的星。 “有时候会怕。”周楚澜静静地说,抬起一双很黑的眸子望着李卓曜。 “其实我不是一个很勇敢的人。我软弱,喜瞻前顾后。” “你……”李卓曜心里一酸,剥开了一瓣冬天的橘子。 “我跟你不一样啊。”周楚澜很轻松的笑着,“你看,就算是这么平静的大学生活,我想要拥有,也比常人要艰难的多。我必须很认真的学习,保证每年可以拿到一等奖学金——二等都不够填补,不然我的学费就没着落。除此之外,我还要打工挣生活费、买颜料的钱、其他的杂费。必须把每一步都计算好了,不能有毫厘的误差,不然生活的那架天平就会全部失去平衡,甚至垮掉。” “我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勇敢。” “那要是我可以更勇敢呢。连带着你的那份……” 李卓曜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周楚澜打断了。 “我不勇敢,是我的问题,与别人无关。与其说是‘不敢’,不如说是‘不能’。” “我知道我的取向,也知道这条路很难走——它发生在我身上的困难程度甚至要比其他人要翻倍。”周楚澜很认真的看着李卓曜的眼睛:“李卓曜,我们是不一样的人。我的人生很艰难,付不起任何额外的代价。” “我可以付双倍……你能不能……。” 让我喜你。 下半句话最终没有说出口,字句挂在边,一一的。 李卓曜嗫嚅着,但态度却是不管不顾的腔孤勇,想要用这份横冲直撞的坚持,扭转这场对话的方向。 他笼罩在一片忧郁的蓝之中,最终很可惜的落于失败。 “但它太重,我无力承受。”周楚澜依然望着他,脸上带着一层极淡的笑容。 这时,展馆里响起了广播“距离闭展时间还有5分钟,请各位参观的同学及游客迅速离场。” “你看,就连风景都要付费,美好都有期限。”周楚澜拿出手里捏了很久的展览的门票,是一枚漂亮的签章形式,上面的标价写着20rmb/人。 “谢谢你陪我看展。闭展了,该走了。” “嗯。” 从那一片蓝的静谧中走出来,李卓曜只觉得寒冬的天空白的刺眼。周楚澜回了宿舍,说自己晚上有晚自习,剩下李卓曜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校园内走着。 一次失败的心意试探。 李卓曜心里空落落,灌了风进去。但他明白周楚澜的顾虑。 对他来说,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人生,没有遇到过任何辛苦——也许最辛苦的会是他喜男人这件事。同恋在这个社会的道路并不好走,他懂。但因为有家庭托底,所以他从来不怕。 无非是父母反对。可是,哪个父母不自己儿子。到了那时候,如果自己真的强硬的想要出柜,他觉得自己的父母会同意。 毕竟家里只有他一个儿子。 可是周楚澜跟自己不同。他光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,站在中南美院的这片校园里,就已经付出了全部的力气。 他说他是一个付不起代价的人。可李卓曜心里想的是,那你能不能喜我,因为我是一个不需要代价就可以喜的人。 他站在高处折,俯身想要接自己喜的人,可是对方却不要。 结果其实李卓曜并不意外,此刻只是觉得心空。接下来的几天都无打采,过了好几天,班里来参加决赛的另一组同学杨程跟吴书然来了,生活有了打搅,他才觉得稍微好一点。 是啊,自己来长沙主要是来参加比赛的。他的作品杀到决赛,多不容易。 《燃火》他拍的很认真,镜头非常漂亮,剪辑的时候也充情,可以说是他最认真对待的一个作品。因为这部纪录片,是以周楚澜为核心人物拍摄的。 收到决赛具体安排及通知的那一刻,李卓曜心里涌起一阵非常强烈的念头:他很想让周楚澜来现场看。《燃火》是他很意的作品,也可以被视为一件送给他的礼物。 如果不是他在他的镜头里那样夺目和闪闪发光,李卓曜想,自己的作品也许就入围不了决赛了。 无论如何他都得好好谢他。 “我暑假的纪录片作品入围了决赛,后天下午2点半开始,在你们学校大礼堂。你有没有空来看?里面用了一些你的镜头。” 他怕周楚澜不来,便微调了措辞,在镜头的占比上小小撒了谎。 “我下午有家教,回来得晚。” “你一般几点钟下课?我们现场展映,5点半左右才会展映结束。” “估计来不及。” “那我要是最后一个上场展映呢?来得及吗?” 李卓曜飞快地打着字,心里带着紧张。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