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卓曜侧脸看着他,神呈现出一种安静,温和但又执拗。 “还有薄荷味的木糖醇,也是。只要有这两样在,我就肯定不晕车。” 周楚澜不说话,目光一直注视着方向盘。 “我不知道什么时候,你才愿意重新答应我。”李卓曜说,又松了松系的太紧的安全带,“但我不准备放手,无论发生任何事。除非我死了……” “别瞎说。” 周楚澜打断了他的话,叹了一口气。 “你没必要这样,我不值得。” “只有你才值得。”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,上高速的时候,周围都是一样的景,从眼前呼啸而过,李卓曜怕周楚澜疲倦,但他又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来转移他的注意力防止疲劳驾驶,想了想,打开手机,连上了汽车蓝牙。 “你越久我越被动/只因你的居无定所……” 刚好播放的是伍佰的《被动》,live版本呈现出一种拙朴的真实。 到苗寨的时候,他们便直奔巷子口的那家很大的苗银工作室,黎暗在门口等着,看见李卓曜,便笑地了上来。 咖啡屋是他的副业,大部分时间,黎暗都在苗银工作室这边。 “来了?开了远的路吧,店里有冰汤圆跟绿豆汤,进去吃点,解解暑。” 本地的糯米很好吃,手工出来的汤圆也黏韧,泡在冰镇过的醪糟汤里吃起来甘甜怡人,绿豆汤没有放糖,清淡的味道正好中和。 “黎老板,还记不记得上次临别前,我说的话。” 李卓曜用白瓷勺慢慢搅动着冰汤圆,一边抬眸笑着问。 “记得。所以,你想起过去的事情了吗?” 黎暗放下手里的水烟袋,看了李卓曜一眼,随即问。 李卓曜没回答,而是直接扯起嘴角出一个明亮的笑容。 “看来是恢复了。”黎暗笑的说。 “嗯。不过,好像修补人心还需要一点努力。” 李卓曜一边说,眼睛一边望着周楚澜的方向。 黎暗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,脸上带着了然的神。 “大概在我二十多岁的时候,经历了跟你差不多的事情。只不过后来,我的人死了,他没能等到我全部想起来的那天。” “现在我只有这幅画,还有这串晶石手链。” 黎暗的脸上挂着很安静的笑容,伸出手腕,看着这串晶石手链。 “是他的遗物?” 李卓曜小心翼翼地问,声音很轻。 “里面有一部分他的骨灰,做的时候熔铸进去的。”黎暗轻轻的说,又用袖子罩住手链,抬眼看着他们:“听起来有点渗人,是不是。吓到了的话,是我抱歉。” 李卓曜摇摇头。 “没有……只有悲伤而已。” 黎暗放下宽大的袖子,手链垂在腕骨处。他抬头看着墙上的一幅画像,上面是一个英俊的男人。 “大家好像都说,情重于生命。”他喃喃道。 “可是,修补人心,总比修补一副再也回不来的躯体,要容易的多。” 黎暗转过身来,笑着看着眼前的两个高大英俊的男人,看着这一对一眼便能识别出来的,羁绊很深的侣。 “好了,说正事。今天不是要来体验苗银锻造吗?” 他调整了表情,换上了一副轻松的神。 “还有点碎的银料,要不试试?” “好啊。” 李卓曜走过来,按照黎暗说的坐在风箱炉前,把一点银料放进坩埚,再用炉子高温烤化。 “现在可以捶打了,热银是软的。打成条状。”黎暗在旁边很耐心地教他。 李卓曜照着黎暗的样子,拿起锤子,笨拙地捶打起来。 “小心手。” 周楚澜站在他身后,语气极为平淡地说了一句。 他捶好以后,再用矬子做好尖头,又用拉丝眼板拉丝,李卓曜第一次用,刚上手,就被极细的银丝拉伤了手指。 “创可贴。” 周楚澜默默地走近,递给他一片创可贴。 李卓曜接过来,撕开薄膜又贴上去,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觉。两人之间好像也连着这银丝,非常韧,韧到一不小心,就会划破皮肤,又非常软,捏在手里便是轻轻一握,随便出什么形状,都由它去。 李卓曜做的高兴,极不练地用着旁边的木质滚条,将好几银丝小心翼翼地在一起,然后又用尖嘴钳简短,敲敲打打中,居然做出了一枚糙的戒指出来。 “我做好了。黎老板,来看看怎么样。” 黎暗饶有兴趣的走上前,又转头望着周楚澜,示意他过去。 “来看看。” 周楚澜静静的走上前,那枚戒指躺在李卓曜的手心,是用几极细的银丝拧成的,拧的非常紧,因为他用木质滚条银丝的时候都非常用力,甚至要得一脸汗。 李卓曜做戒指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种执拗,仿佛那些银丝纠着的,是他们紧密相连的命运。 “好看吗?” 李卓曜把那枚戒指捏起来,伸至他的面前。 “有点糙。” “看着是不太细,可是戴在手上,就看不出来了。” 李卓曜得意地扬起眉笑着说,忽然一把抓住周楚澜的手,柔软指腹摩挲着他的指尖,快速把这枚戒指套在了周楚澜的无名指上。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