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九儿的忧虑自然包涵冷安和苏渡在内,她需要这两个人在冷静醒来之后作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,可以关心冷静,可以心疼冷静,也可以歉疚,但是绝对不能表现出过分的自责到想死的样子来。 总之,冷静和白钰是同母异父的兄妹这件事,绝对不能让他们两个人知道! 至于再往后的事情,只能一切从缓,循序渐进的去解决,否则只会彻底伤了他们两个。 所以,明白艾九儿心思的赫连铭,看了一眼蹲在地上埋头呜咽的冷安,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萎靡不振的苏渡,沉良久,沉声说道:“我想,你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 冷安的肩头不再轻颤,僵了好大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来,一抹眼泪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 苏渡也接着说道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 赫连铭深一口气,有些怨着二人这会儿装傻充愣,不过想来他们二人也是被吓蒙了,一时间想不明白也是正常的,便提醒道:“白钰是我的人,静儿也是我的人,我的人不容许任何伤害,包括你们。事已至此,我不想追究之前的事,但是从现在起,我要冷静和白钰都活的好好的,无论他们是什么关系,我都要他们两个人好好的活着。我要看到他们像以前一样,会笑,会闹,而不是行尸走。如此,知道该怎么做了吗?” 冷安茫然的看着赫连铭,苏渡也茫然的看着赫连铭,二人呆了好久,冷安才颤声说道:“可他们是兄妹……” 赫连铭凝望着冷安,瞧着他狈无措的样子,一点也不觉得心疼,只是恼怒,恼他这般想不开,怒他这般莽撞! “是兄妹又如何?有悖天伦的人难道都要去死吗?若按照你这样的说法,我算是九儿的师叔,那我是不是也要去死?你无法眼睁睁看着妹妹有悖天伦,要这般伤害她,拆散他们,那你现在要不要将九儿的武功也废了,把她赶出京城?或者,你也废了我的武功?” 赫连铭的这番话说的很平静,不疾不徐的,仿佛在读书一样,仿佛这些事情都和他无关,可听到冷安和苏渡耳朵里,却像是巨石砸到心上,震撼而剧痛,直接懵了。 瞧着二人呆鹅的样子,赫连铭握拳,很想揍醒二人,可他到底是懂他们两个的,知道得太紧反而会让他们自责到想死,便只能忍下这股责怨,转而温和的安抚道:“事情已经发生了,我不责怪你们任何人,毕竟大家都有错,包括我在内。所谓法不责众,我赫连铭就是法,如今法都错了,便无法责罚任何人,唯有弥补。” “怎么弥补?”苏渡呆呆的问道,声音很小很小。 赫连铭顿觉语,心里也堵的厉害,实在是这两个人的呆样让他烦躁愤怒,太费劲了。 但是他不能,因为这两个人遭受太大的打击,显然像个孩子一样无法思考了。 他走过去将冷安扶起来,让他坐到边,又去扶苏渡,苏渡却是不敢承受他这般俯身相扶,连忙起身,乖乖的坐到冷安的身旁,一副悉听遵命的样子望着赫连铭。 冷安也平静了不少,看着赫连铭道:“你叫我们装作不知道,成全他们?可他们是兄妹……” “兄妹又如何?”赫连铭恼怒的反问,又道:“如果现在我告诉你,艾心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,你会自杀吗?你会去杀了她吗?” “这不可能。”冷安想也没想的回答,脸却是更加苍白,很明显被这个问题给吓到,连设想也是不敢的。 突然,赫连铭意识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,那便是,谁能证明白钰就是冷静同母异父的哥哥,谁能证明?!直到现在,也只不过是从冷安的嘴里听说而已! “那你能确保白钰就是静儿同母异父的哥哥吗?你有何证据?”赫连铭问道,声音有些微的颤抖,很希望冷安也是不确定的。 可是,冷安却定定的道:“能!绝对不会有错!我死也不会忘记白钰那张脸!他跟小时候长得简直一模一样!” “单凭模样?”赫连铭又觉有些闷,质问道:“当初你第一次见到九儿,不也说化成灰也认得她,结果还是认错了人,这你怎么说?” 说到这儿,赫连铭忍无可忍的抬手推了一下冷安的脑袋,叹道:“冷安啊冷安,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,自打遇到艾心,你这颗心,就像蒙了层猪油,一点也不清透了。” 冷安大气也不敢出一口,呆了半晌才瑟瑟开口道:“可他叫白钰,长得又和小时候一个样,难道会有错?怎么可能会有错?” 赫连铭也觉得冷安说的有理有据,可是,他还是想抱有一线希望,说道:“一切皆有可能,定论别下这么早。这事我自会去查,你就好好留着你这条命赎罪去。” 冷安眼里冒出疑惑和委屈来,他是有罪,可他认为他的罪过在于瞒着同母异父这件事,而非拆散这两个人,也不是杀了那个无辜的孩子。 赫连铭却是没有理会他,转而看向苏渡,说道:“去学游水吧,学不好就别回来了。” 一个哆嗦,苏渡从边滑坐在地,连忙跪好,颤颤哀求道:“能否换个……” 不等他话说完,赫连铭已经转过身去,冷声道:“不可能!” 赫连铭走了,苏渡瘫软在地,目光一片灰暗,只有天知道,他这辈子有多么怕游水。 少顷,冷安起身,将苏渡扶了起来,说道:“我陪你。” 苏渡角了,埋怨道:“我怕,你又不怕。” “你怕水,你游水。我怕面对艾心,我去找她。”冷安声音沙哑的说完,拖着疲惫的身子出了这间卧室。 苏渡呆了很久,才终于恢复了所有神智,由衷叹道:“主上不愧是主上,九儿姑娘也不愧是主上所的女子。”然后,他咬了咬牙,去看了一眼冷静,便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,离开了凤泽酒庄。 他前脚离开,冷安后脚离开,之所以比苏渡晚,是因为他去找了纸笔给妹妹留了书信。 傍晚的凤泽酒庄,很安静,哪怕冷静醒了,知道孩子没了,她也很安静。 看着安安静静的冷静,赫连铭反而无法淡定,心疼的握住她的手,低声道:“想哭就哭吧……” 冷静噙着眼泪,憋着不哭,哽咽道:“我别无选择,他是我哥。” 听到后四个字,赫连铭身子一颤,手也抖了抖,倒是惊到了冷静,茫的看着他。 看到冷静的这个表情,赫连铭才明白,冷静方才说的他,不是白钰,这才松了口气,说道:“不是他叫苏渡下的药,是有人在鸽子汤中下了毒,九儿已经去查。” 冷静很是惊讶,问道:“真的吗?不是哥哥?” “不是,他怎么舍得你难过,只是他不支持你和白钰在一起,也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。毕竟当初白钰是个断袖,你哥怕他后伤害你,才想将你们分开。我相信,你是知道冷安做什么都是为你好。”赫连铭睁眼说着瞎话,半点破绽都没有。 也许是戴着遮目面具的缘故,也许是不得已,他不得不如此完美的演戏,还有就是,冷静对他,绝对的信任。 听了赫连铭的这番话,冷静反而不冷静,咬牙切齿的怒道:“是谁?!谁要这样害我?我要把他碎尸万段!” 这时,巧惠慢步走了进来,走到边,跪了下去,低着头哭道:“静姐姐,对不起,都是我的错,那鸽子汤……那鸽子汤……” 冷静这才突然想起巧惠是最喝鸽子汤的,瞬间恍然大悟,惊道:“是针对你的!” “想来是有人以为那碗药膳是熬给我喝的,毕竟我受了伤,也是需要大补的。静姐姐,对不起,都是我连累了你,我该死……” 冷静打断了她,说道:“巧惠,不是你的错,你起来,我一定会抓到罪魁祸首!”说完又低声呢喃了一句:“幸好不是你喝了……” 听着这话,巧惠痛苦不已,有动,更多的却是愧疚。 她说谎了,那鸽子汤不可能是给她喝的,即便苏渡伤了她,也不会因为愧疚亲自给她煲汤的。苏渡对她不错,但从来不会那样体贴。不过好在是鸽子汤,而冷静知道她喜鸽子汤,而她恰好受了伤,否则,这些谎话,会很容易被拆穿。 巧惠依旧跪着,看得冷静心里难受,一想到是有人要害巧惠,她便觉得可怕。 巧惠没有仇人,没得罪过任何人,谁会害她? 想来想去,冷静觉得,似乎只有九儿的仇人,才会去害巧惠,意图刺痛九儿的心。 “巧惠,你快些起来,我不怪你,这个孩子我本来已经……不打算要了的。”冷静说道,见巧惠一动不动,只好看向赫连铭。 赫连铭却是望着冷静,有些难以置信,她会如此平静的说出这句话来。 望着赫连铭的眼睛,冷静有些茫然,疑惑的问道:“三哥,你怎么了?是觉得我狠心无情吗?” 赫连铭连忙摇头,说道:“怎么可能,是心疼你。”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