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! 左凌泉连忙解释:“前辈误会了,我是想起了我家静煣,对前辈绝无念。” 金裙女子双眸如同两柄利剑,刺在左凌泉的眼底深处: “你肆无忌惮看了半刻钟,心思没有半点遮掩,以为现在做出心无念的模样,就能骗过本尊?” “……” 左凌泉方才只是在想静煣的时候,思路跑偏了点,想了想‘一次亲俩’的问题。 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,他又忘不掉,在心里面琢磨一下,也是人之常情。 被上官老祖逮个正着,左凌泉也只能回应道: “人皆有七情六,我也不是圣人,上次的事儿确实有点那什么,心里瞎想在所难免。前辈难道就没回想过?” 金裙女子眼神纯净无暇,看不出丝毫杂念: “不要用凡人的眼光,来看待仙人。” 左凌泉觉得也是,又道:“我不是仙人,自然有凡心,不能像前辈一样大彻大悟。方才是我眼神得罪,还请前辈见谅。” 金裙女子注视片刻后,微微颔首,移开了目光: “下不为例。” 左凌泉恢复了自由,轻轻松了口气,他实在不想聊这个尴尬的话题,转而道: “上官前辈是太妃娘娘的师尊?” 金裙女子回头看向自己的画像,只留给左凌泉一个背影,并未言语,想来是默认了。 左凌泉自然不能盯着上官老祖长发及的背影看,把目光放在了雕着瑞兽的房梁上,询问道: “我听太妃娘娘说,前辈把她扔在这里八十年不闻不问,从来不见她;怎么我看了一眼,前辈就冒出来了?” “因为你眼神在亵渎本尊。” “……好吧。” 左凌泉无话可说了。 金裙女子沉默片刻后,开口道: “你可听说过陆剑尘?” 左凌泉并没听说过这个名字,疑惑道: “陆剑尘是谁?” “剑皇城位列十三,中洲很有名气的剑修,你把他叫老陆。” “老陆?” 左凌泉稍作回想,忽然记起老陆说过自己是剑皇城十三城主,甚至当时还来了句‘以你哥的脑子,我这高人做派一摆,他能不信?’。 五哥当时就信了。 他没信。 左凌泉眉头一皱,此时才回过味来——这个糟老头子,当时是在骂他‘有眼不识神仙至’? 金裙女子并未在意左凌泉的愣神,继续道: “陆剑尘的过往,你可曾听说过?” 左凌泉连老陆真名都不知道,对此自然不清楚: “没有。老陆过去怎么了?” “很多年以前,伏龙尊主陈朝礼,在伏龙山脉之中渡劫,本尊和帝诏尊主,在旁代为护道;当时陆剑尘还是个在山里砍柴的野小子,误打误撞走到附近,看到了天劫降世的场面。你可知道他当时出了什么眼神?” “震惊?憧憬?” 金裙女子转过脸颊,看着左凌泉冷峻澄澈的双瞳: “和你第一次握剑的眼神很像,但比你更偏执。” “……” 左凌泉记得自己三岁的时候,第一次握着削出的木剑,心里想的是,这辈子一定要走到山巅去看看,当时他还不知道自己‘经脉阻’,有两世为人的阅历傍身,还觉得自己与众不同,特别狂来着…… “比我还狂?” 金裙女子微微点头: “那眼神锋芒太盛,想把天上仙人踩在脚底的心意全写在眼底,锋芒盛到渡劫的陈朝礼,都分心看了一眼。” 左凌泉眼意外:“老陆这么厉害?” “他生而为仙。” 金裙女子看向上官灵烨经常躺着的软榻: “这种人很可怕,道心似铁、自认无情,为了一个目标,可以去做任何事,直至达到目标为止…… ……陆剑尘看到雷劫后,回到了家里,未曾和养育多年的父母告别,就带着一把木剑出了门…… ……十余岁的小孩,独自在野修横行的中洲摸爬滚打,靠着要饭、偷抢,硬活了十余年、走了近万里,最终拜在了一个小山门之中,年近甲子才修到灵谷八重…… ……在他近乎不择手段往上爬了一辈子后,终于遇见了自己的大机缘,成了幽篁剑修…… ……凭借着无所不用其极的冲劲儿,陆剑尘短短十余年便名震中洲,无人不钦佩其过硬的心智和剑术,但也不敢和其深。 因为所有人都怕他,知道他为了长生,可以对任何人拔剑,哪怕祸及整个天下,对他来说也只是长生道上的过眼云烟。” 左凌泉安静聆听完老陆的过往,疑惑道: “我瞧老陆不像是这样的人,他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的?” 金裙女子眼底少有的显出了一丝叹息: “有一天,陆剑尘去其他洲游历,寻找突破瓶颈的法子,路过海边的时候,发现山头上有一棵桃花树,下面是一座小坟;陆剑尘觉得树很好看,停下来望了一眼,却发现小坟的墓碑上,有一行字。” 金裙女子抬起手来,在左凌泉凝聚出一行金的字迹: ‘我等你了四十年,可惜你还是没回来,所以种了一棵桃树,就当是我了,等你看到这行字的时候,桃树应该很大了吧,嘻。’ 左凌泉本就是惜花之人,瞧见这行写在墓碑上的字迹,浑身微震,心都猛地揪了下: “这是给老陆写的? 金裙女子抬手扫去字迹,点头道: “陆剑尘看到这行字,才想起曾经摸爬滚打时,遇见过一个道侣,彼此共患难、同生死;后来得了仙剑胚子,他怕被人抢夺,没告诉任何人,只是随意找了个出海远行的借口,就一去不回;那个女子以为他真是出海,等了他四十年…… ……看到这行字后,陆剑尘本就有些动摇的向道之心,当场就崩碎了,开始疯了似的周游各洲,寻访高人,甚至还来找过本尊,想找起死回生的法子。” “前辈怎么回应他的?” “世上有万般神通,但独独没有后悔药,路走过了就回不了头。” 左凌泉听到这里,明白老陆为何一身风烛残年的暮气了,他对老陆影响很好,了解曾经的过往后,也不知该评价其是‘可恨’还是‘可怜’。 毕竟老陆就算能幡然悔悟,愧对的父母和红颜也没法死而复生了,这个罪逃不掉。 左凌泉唏嘘片刻,不明白上官老祖为什么和他说这些,开口询问道: “前辈和我讲这些,是觉得我和老陆一样‘生而为仙’,提醒我别走错路?” “别自作多情,你生下来就是个俗人,俗不可耐。” “呃……当人好。那前辈和我说这些的意思是?” 金裙女子语气平淡:“本尊只是提醒你,字头上一把刀,没那个实力,就别心太大。下次再敢盯着本尊的画像起心,你就会成为名震玉瑶洲的‘瞎子剑仙’。” 左凌泉表情一僵,微微摊开手: “这两件事儿有关系吗?” 两件事儿没啥关系,金裙女子只是在解释为何让上官灵烨待在这里。 她没有再多说,身体缓缓离地,飘向了墙上的画像。 左凌泉见上官老祖要走,想起了正事儿,又问道: “对了前辈,我和静煣在一起的时候,您是不是都能看到。” “她不烦本尊,本尊没心思管你的死活,路要自己走。” 话音落,画卷恢复如初,金裙女子再次变成纸片人。 左凌泉前些子怕上官老祖忽然过来,都不敢和汤静煣亲热,有了这句话,他自然放心了下来。 瞧着女子的画像,左凌泉不好在肆无忌惮打量,拿起案台上的香,很有仪式地拜了三拜,把香在了铜制香炉里…… 第五十七章 月下花前、把酒言 哪怕身为二圣,去内库调用皇室财产,也得去内务府走程,上官灵烨花了点儿时间才回到太妃,落在正殿外的白石台阶上,抬眼就瞧见一袭青袍的左凌泉,手持三炷清香,站在老祖的画像前俯首作揖。 上官灵烨脚步一顿,收敛了声息,仔细打量左凌泉的神态举止。 左凌泉的动作十分诚恳,不苟言笑、表情郑重,就好似世间最赤诚的信徒,参拜心目中唯一的神明,光是侧影,就能觉到那份不容亵渎的仪式。 上官灵烨微微愣了下,没想到左凌泉如此郑重,恐怕连铁镞府的入门弟子,给老祖上香都没这么认真。 这模样哪里像是老祖选中的道侣,她都对老祖都没有崇拜到这个地步…… 上官灵烨如此想着,还没清楚头绪,又瞧见上完了香的左凌泉,快步离开了香案,还抬手轻拍口,一副‘虚惊一场’的表情。 “……” 搞半天原来是装的…… 上官灵烨暗暗摇头,不过这般装模作样,看起来也不像是老祖选中的道侣,更像是屡教不改的顽劣徒弟……思索之间,她抬步跨入了正殿,开口道: “让你久等了。” 左凌泉听见声音才发现上官灵烨回来,上官老祖几十年没在人家跟前面,他也不好说老祖刚才来过,只是走向大殿中央,含笑道: “前辈,我瞧这里挂着临渊尊主的画像,你师尊莫非就是临渊尊主?”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