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,徒儿告退。” …… 第六十五章 顺藤摸瓜 晨光照亮了窗纸,房间里刚刚安静下来。 吴清婉衣裙整洁,连头发都重新盘好,狐狸耳朵也取了下来,坐在左凌泉怀里,以膛为靠枕,避免睡了过去。 因为身前负重有点大,左凌泉为了让她睡的舒服些,还抬起了一只手帮忙托着,说实话重量还沉的,比团子重多了。 汤静煣从半夜惊醒后,其实一直没睡着,不过看到了些不该看的东西,她一个黄花闺女,哪好意思先起来打招呼,此时依旧在认真地装睡着。 常言‘早起的鸟儿有虫吃’,房间里最早出声的,是被饿醒了的团子。 “叽叽~” 团子整个埋在被褥里面,慢地钻出一个茸茸的脑袋,叫了两声,向主子讨要早饭。 吴清婉听见声响,顿时苏醒了过来,不动声地从左凌泉怀里起身,盘坐在了旁边。 左凌泉等吴清婉收拾好仪态后,才开口道: “汤姐?” “嗯?……喔~天怎么都亮了……” 汤静煣挑起了幔帐,看向茶榻——吴清婉规规矩矩盘坐,表情端庄宁静,不夹杂半点烟尘气,和昨晚上那个穿着肚兜晃团子的魅惑妖天壤之别。 汤静煣心底怪怪的,开口道: “不知怎么就睡着了,没发生啥事儿吧?” “没啥事。” 左凌泉坐起身来,取出上官灵烨送的小鱼干,喂了团子一条。 吴清婉也‘收功静气’,柔声道: “昨晚静煣妹子睡得还好吧?我半夜睡不着,就起来打坐了,不知道吵醒你没有。” 汤静煣都不知道怎么说吴清婉,不过这种事儿她也只能装糊涂,配合道: “睡的有点死,还真没注意。” 吴清婉微微颔首,刚被修了两个时辰,身子到现在还没恢复,有点不好意思站在汤静煣面前,随口聊了两句后,就跑去房间外洗漱了。 汤静煣和左凌泉独处,难免想起昨晚左凌泉折腾人的模样,神稍显局促,想想也跑了出去。 左凌泉喂完了团子和小虫虫,等两个姑娘收拾好后,就一起出了门,继续在城中打探消息。 因为走一起目标太大,容易让人注意,左凌泉独自带着团子走在了前面,吴清婉和汤静煣则结伴保持距离,装作闲逛的散修暗中跟随。 灼烟城是炼器的地方,外来修士极多,街面上熙熙攘攘,随处可见散修摆开的小地摊儿,行人更是摩肩接踵。 想要在这么大一个城池之中,找到可能隐藏在人群间的道修士,无异于大海捞针。 虽说在黑市里放了消息卖鬼槐木,但一时半会估计也钓不到鱼,左凌泉只能暂且放下缉妖司的任务,专心寻找失踪多年的吴尊义。 不过吴尊义也不怎么好找,据目前得来的消息,知道吴尊义确切下落的恐怕只有雷弘量;不清楚内情的情况下,直接上门打听肯定不行,若吴尊义是被雷弘量谋害了,上门问等同于送死。 雷公山是私人府,没有正当由头靠近就会被注意;雷弘量道行辈分都高,贸然潜入更不行。 左凌泉边走边思考对策,尚未想到上门拜访的由头,倒是被街上的一件小事儿给引了注意。 清晨时分,街上人头攒动,很多从各地而来的百姓,带着自家孩子往城东走去,大多是乘坐马车,也有大人手牵稚子徒步而行。 左凌泉昨天过来时,偶遇张正业等人,知晓这几天灼烟宗在招收新弟子;昨天他中途离开,先行来了灼烟城,按照时间推算,车队也该到了。 他留意着人群,跟着走了一截,逐渐来到了主街的尽头。 灼烟城就在灼烟宗正门外,主大街的尽头自然就是灼烟宗的大门。护宗大阵遮蔽了宗门内部的景,从街上只能看到一片绵延数里的茂密树林,树林外立着石质牌坊楼,前面是一个大广场。 广场上有很多身着宗门服饰的修士站在牌坊下,外面是带着孩子的百姓;灼烟宗的长者,正在依次给小孩子们摸骨,父母们则在旁边恭敬候着。 左凌泉眼神在人群间扫了一圈儿,还真在大人之间找到了昨天遇上的百姓;因为是从一个乡镇过来的,二十多人抱团儿站在一起,也不说话,只是安静等着山上的仙师叫名字。 左凌泉记得昨天车厢里面,有七个半大小孩,四男三女,但此时看去,只有六个小孩被大人牵着或者抱着,少了一个。 少的是个丫头,好像就是昨天没有父母陪同的那个。 左凌泉以为是已经被选进去了,目光又移向牌坊下方——被选中的小孩都站在宗门弟子跟前,父母正和宗门管事涉,里面并没有那个丫头。 吴清婉和汤静煣也走到了跟前,发现左凌泉神不对后,吴清婉小声询问: “怎么了?” 左凌泉目光在人群中仔细寻找:“昨天我跳下船的时候,从山坡上提回去的那个小丫头,今天好像没跟着一起过来。” 昨天左凌泉详细复述过打探的情况,吴清婉知道一些,询问道: “就是你说的那个没有父母陪同的丫头?” “对。” 汤静煣站在身侧,想了想道: “出远门父母又没法陪着,肯定会安排人帮忙照看,照看的人在不在?” 左凌泉摇了摇头,他仔细回想昨天的事情,才想起他问起小丫头为何没大人陪同时,张正业解释一句后,就把话题岔开了。 他当时心思放在打听消息上,并未注意到这点儿小细节。 左凌泉觉得不太对,抬手示意两个女子原地等待,他挤入广场的人群,来到了二十几个百姓跟前。 昨天帮忙击杀凶兽,又陪着走了一段路程,大人们自然认得左凌泉,瞧见他过来后便开口招呼: “唐仙长,您也来啦……” “快叫仙长……” 左凌泉表情随和,站在跟前询问了下孩子摸骨的情况后,才疑惑左右打量,询问道: “那个小丫头怎么不见了?我记得昨天七个娃儿,还有个去哪儿了?” 昨天把小丫头抱上马车的王婶儿,摇了摇头道: “不晓得,张仙长是官府请的护卫,我们上路的时候,那个小丫头就在马车上,也不知道是那个村的丫头。昨天半夜到城里后,张仙长就把那丫头带走了。” 左凌泉暗暗皱眉,想了想问道。 “给孩子摸完骨,你们还得回乡,到时候也是张仙长护送?” “是啊,明天就得走,还得回去收庄稼……” “你们怎么联系张仙长?” “张仙长好像是车马行的人,我们昨晚住在车马行里,就在这条街另一头,待会回去就行了……” …… 左凌泉微微点头,又闲聊几句后,和几个百姓告辞,转身和两个姑娘一起往城西走去。 百姓所说的车马行,严格来说是仙家的镖局。灼烟城炼制的大量器具,和外面进来的海量材料,都需要人运输和押送,去大地方可以走仙家渡船,但前往航道之外的宗门、城池,只能靠修士两条腿或者飞剑。 俗言‘车船店脚牙,无罪也该杀’,俗世的经验放在没有王法限制的修行道,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;如果在俗世,拐了小孩最惨是拿去卖了为奴为娼,但在修行道,凡人家的小孩价值不及一枚白玉铢,能动手拐走,下场多半生不如死。 左凌泉走到一半,脸便彻底冷了下来,不过片刻时间,就来到了城西一家停马车的大院外,从街上能看到很多境界不高的修士,押着车架进出。 左凌泉隐匿声息,飞身跃上房顶,想寻找合适的目标问出张正业的下落;但等待不过片刻,竟然发现张正业和搭档,提着两坛子酒,说说笑笑从巷子里走向了车门行后门…… ———— “老张,九宗会盟过几个月就开始了,这趟跑完咱们也过去看看热闹……” “先跑完再说,万一又遇上两只畜生,咱俩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……” 张正业昨天杀熊受了点皮外伤,抬手了肩膀,正想骂几句凶兽下爪狠辣,却见一道人影,从旁边的房顶上落了下来。 张正业脸微变,抬眼看去——来人身着青袍子,带着斗笠,间悬着把剑,身形有点悉。 “唐道友?” 张正业稍显意外,站在原地没有上前,和气开口道: “你怎么在这儿?可找到合适的炼器师了?” 左凌泉抬起斗笠,脸挂着一抹笑意: “还没有,正在周边闲逛,没想到又遇上了张兄,真巧。昨天瞧见的大叔大婶儿去哪儿了?” 张正业抬眼示意城东:“灼烟宗早上招人,都去广场上了,直来直去一条路,也不用我陪着。” 左凌泉走向张正业,笑道:“昨天那哭哭啼啼的丫头,大人没跟着,一个人过去行吗?” 张正业眨了下眼睛:“让王家那嫂子帮忙看着……” 嘭—— 此言一出,张正业拎在手里的酒坛炸开。 清凉酒飞散,却没有落地,而是凌空化为一张‘水幕’。 张正业和搭档脸骤变,但炼气十重的修士,有天大本事又能如何? 左凌泉手都没抬,缓步行走间,控水幕包裹住了两人,覆盖全身上下,继而心念一动,水幕便凝结为坚冰。 左凌泉炼化了黑龙鲤,这手‘御水成冰’算是血脉天赋,本不需要掐诀作法,不过一瞬之间,巷子里就多出了两个冰人。 冰面只有很薄的一层,但张正业想要挣显然不可能,浑身定死连眼皮都没法动弹,只在眼底显出了错愕和惊恐。 左凌泉走到张正业的面前,眼神锐利如尖刀,刮着他的双目: “给你一次自己坦白的机会,你不说,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开口。” 张正业连眼珠都动不了,只能在眼底出敬畏顺从之,未曾见左凌泉动作,他嘴上的冰块已经化开。 “唐……唐仙长,误……误会……” 黑龙鲤凝聚出来的冰块,温度低的可怕,不过片刻功夫,就把张正业冻的话都说不利索。 “说正题,最多半刻钟,你四肢就冻废了。”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