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中土之主,不应该是麒麟吗?怎么会是一只鹿?” 团子对壁画也兴趣,未等上官灵烨开口,就抢答似的摆出圆凤凰展翅的造型,意思应该是“鸟鸟不也是凤凰嘛。” 上官灵烨的意思和团子差不多,不过举的例子,是上一任南方之主: “小天官五兽,都是五大天神的后裔,窃丹以前只是偷吃仙丹的孔雀,变成了南方之主后,掌控了凤凰之力,但模样依旧是绿头孔雀的模样。” “哦……” 左凌泉微微点头,又看向团子: “要是团子变成了大凤凰,模样不变的话,那岂不是……” “变成了五彩斑斓的大团子。” “叽?” 团子连忙摇头,示意自己才不会长那么气的花,自己一直都是白团子,只会长大而已。 这些琐碎闲谈只是题外话,左凌泉又接着看壁画。 等大角鹿在这座山峰安家后,来了一群赤诚祭拜的凡人,得大角鹿点化,建立了这个宗门。 后面的壁画,描绘了宗门经历的大事儿,大部分都是斩妖除魔、肃清天地的事儿,甚至还瞧见了聚魂幡的踪迹,那时候上面就有了‘神差鬼使’四字。 宗门经历了不知多少年的沉浮,后来某一天,九洲的天空上出现了一道裂口,有一个不可名状的天魔落在了世间,霎时间九洲水沸、横尸万里。 这个宗门,和九洲大地上人联合起来,以百不存一的代价,驱赶了这群天外来客,但很快又有新的敌人,撕开空间降临九洲。 这段血腥而黑暗的历史持续了多久不知晓,壁画上几乎都在这种外敌入侵的环境中一次又一次轮回,直到华钧洲有个道士出现,手持宝剑,斩断了天与地。 岁月悠久的壁画到这里就结束了,两人也走到了山门处。 原本壁画上那座放着一尊麒麟神像的巍峨山门早已经垮塌,只剩下一个是青苔和枯藤的底座。 左凌泉还在琢磨壁画的寓意之时,瞧见神像底座上面,还刻着一幅画——画风和山道上的壁画有所不同,应该距离当今年代比较近,上面是寥寥无几的几个宗门子弟,站在大角鹿神像下,看着草长莺飞的大地。 这片大地上,已经没了那些祸九洲的天魔,但也没了足以纵横九洲的巅峰仙尊。 大地上的一个个坟冢,似乎在预示,曾经那些不死不灭的九洲守护者,都在天地被斩断后,老死在了这太平岁月里,连延续不知多少岁月的辉煌宗门,也逐渐凋零,只剩下两三个子弟。 但画像上并没有什么哀伤和惋惜之意,天边落下的一轮红,有为这个上古宗门写下终结的意义,但似乎也在告诉看到这些壁画的后人: 我们虽然都死了,但我们留下了一个生生不息的世界,知道你们此后看到的天边,落下的永远只有太,而不是又一尊肆世间的天魔,所以死得了无牵挂,死得其所。 左凌泉站在倒塌的神像底座前,沉默良久后,叹道: “如果壁画上说的是真的,那现在的九洲大地,确实算一切安好的人间仙境了。” 上官灵烨触要更多些,柔声道: “历史上为了苍生舍长生的前辈很多,远的不说,光是窃丹之战,就战死了难以计数的先辈,其中很多连名字都不知道。当然,这些前辈所求的,也不是让我们记住名字,而是希望我们明白如今的九宗从何而来,并和师尊一样,用一辈子的时间,把这来之不易的安稳维持下去。” 说到这里,上官灵烨又摇头一叹,相伴走入早已凋零的古老宗门内部: “只可惜,我们也只是知道这个大道理,没有师尊那样的经历,便很难保持师尊那样横跨千年初心不改的大毅力。就比如你,在我和苍生之间二选一的话,你会选哪一个?” ?? 左凌泉正为这座古老宗门的经历而叹,忽然听见这道送命题,明显迟疑了下,想回答,却发现怎么回答都违心,只能道: “小孩子才做选择,我全都要护着。” “哼~” 上官灵烨摇了摇头: “你我都做不了选择,狠不下那个心。但如果是师尊的话,她会站在苍生那边,事后陪着你一起死,甚至必要时能亲手送你走。我也想成为师尊那样的人,但可惜的是,和你走得越近,便发现和曾经的志向越远,温柔乡是英雄冢,果然不是一句玩笑话。” “……” 左凌泉知道这个话题很沉重,上官灵烨也算敞开心扉,吐了真情,明说了把他看得比苍生万物还重。 但最后这句话,听起来还是古怪得很,谁是温柔乡谁是英雄好像反了。 左凌泉想了想,用手搂住上官灵烨的,把她搂进怀里,回望天边崩裂的大地,开口道: “这些事,是男人该考虑的,等到了那时候,我自会知道怎么选。你一个女儿家,就老老实实当我的温柔乡;如果有朝一,需要你在我和苍生之间做两难取舍的话,说明我这剑白练了,也不配活到那时候。” 这句话很霸气,虽然境界差距有点大,让上官灵烨听得有点好笑,但她还是很配合地当了一回小女人,抱着脯,微微偏头靠在左凌泉肩膀上,轻声道: “有这个志向就好。换作我的话,我估计我会选你,苍生死活,与我何干。这个想法已经有入魔的征兆了,我想悬崖勒马,却狠不下心。” ?? 左凌泉本来动,但最后一句话却让他觉得不对劲儿。他撑着花伞,遮在上官灵烨的头顶,看向她的侧脸: “这怎么能算入魔,这是人之常情。你打算怎么悬崖勒马?和我绝不成。” “绝了心里还是会想念。想要彻底斩断情丝了却牵绊,得杀夫证道。” “叽?!” 左凌泉表情一呆。 上官灵烨“嗤~”的笑了一声,笑得灵动而灿烂: “要彻底斩断牵绊,这是最狠的法子,能做出来的人,不能成仙也必成魔头,我可没开玩笑。你在害怕不成?” 左凌泉肯定不是害怕,只是觉得上官灵烨这玩笑开得不太好接,他想了想,摊开手道: “你修为这么高,要杀夫证道我肯定拦不住。不过好歹有一场姻缘,我应该可以选个体面点的死法吧?” 上官灵烨思考了下,微微点头:“这点要求自然可以,你想怎么死?” 左凌泉左右看了看,确定这地儿没外人后,做出慷慨赴死的模样,凑到上官灵烨耳边: “要不……尽……” 细碎言语被暴雨遮掩,听不太清。 上官灵烨渐渐蹙起眉,微微移开脸颊,目光古怪地盯着左凌泉: “这么痛苦的死法,而且丢人,你也想得出来?” “我觉得还好。”左凌泉半开玩笑道:“既然反抗不了,只能死之前享受一下了,娘娘要是心意已决,就动手吧,我绝对不求饶,保证死得体体面面。” “……” 上官灵烨无言以对,本想嗔恼训斥左凌泉一句没脸没皮,但她的行事风格,让她做不出那种娇羞小女人的姿态,最后还是选择嘲讽道: “本可是半步玉阶,咱们可能要在这里待半个月,你确定你那点微末道行,敢和本斗法?” 斗法? 左凌泉觉得这词儿有意思,他和清婉修炼两年,千般手法早已炉火纯青,对此自是自傲回应: “有何不敢?” 说着还跃跃试。 但上官灵烨格再强势有主见,面对这种白给的斗法,也不可能脑壳一热就上了,她眨了眨美眸,又把目光转向了山外: “天都塌了,今天斗法不合适,改吧,等出去后……” 左凌泉都被挑起了斗志,岂能容对手临阵逃,他来了句:“择不如撞,就今天吧,晚辈道行浅薄,先出手为敬,望娘娘勿怪。” 说着就抬起手来,使了招龙抓手,衣襟忽然变形,差点把蹲在衣襟上看戏的团子弹出去。 上官灵烨猝不及防,身体一个灵,转头想训斥左凌泉,哪想到左凌泉丝毫不讲武德,一套连招,堵住了她的话语。 “呜~” 上官灵烨后仰躲避,却难以离,直至往后弯,半躺在了左凌泉的胳膊上,她想揍左凌泉一顿,但手抬起来,还是大人不记小人过了,反正在这里待着也没啥事儿。 真在这里斗法的话,上官灵烨看了好久《玉树图》,掌握了些理论,觉得能给左凌泉些颜看看,但周边天地地动山摇,斗着斗着天塌了光股跑路,显然有失仙子的体面。 因此相拥良久后,上官灵烨还是握住了想要解开衣襟的手,偏过头来,柔声道: “行了,说正事。老陆和剑皇城的林紫锋搏命,一剑打穿地底,目前生死不明,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轻薄女子?” 左凌泉抱着上官灵烨,一经提醒,收回了心神,转眼看向外面的苍茫天地: “刚才一剑下来,我看到了一棵桃树,有点像是桃花潭的祖树,估计是有高人出手了,老陆说不定没事儿。” “有可能是桃花尊主,但不确定。即便桃花尊主出手,就那么一棵小桃树,也挡不住仙剑之威,最多给两人留口气,也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不是也掉进来了。” 左凌泉见此,扶正了躺在怀里的上官灵烨,环顾四周: “天地不稳定,擅自离开这里很危险,怎么出去探查?” “叽!” 团子觉自己夹在两人之间有点碍事儿,这时候站了出来“叽叽……”几声,应该是在说: “鸟鸟去探路,你们继续,都不耽搁。” 说着张开鸟喙,讨要奖赏。 上官灵烨觉得这法子不错,从袖子里摸了一小鱼干,喂到团子嘴里: “团子乖。” “叽!” 团子叼着小鱼干,就飞入了雨幕…… 第十八章 下棋 霹雳—— 刺目电光划过沉云海,豆大的雨珠滚落,砸在泥地上,汇为小溪,冲开了浑浊泥浆,出麻衣布袍的老人,和一把在身边的古铜老剑。 怎么还没死…… 老陆浑身血迹,躺在泥泞地里,看着暗的天空,眼底出深深的茫然。 年轻之时,老陆觉得是自己受天道垂青,老天爷要让他干一番大事儿,才会每逢绝境都能化险为夷。 可如今年老体衰,心境毁了,剑也不想练了,该死的时候还是不死,老天爷让他活着,却又不给他活下去的路,到底是个什么意思? 难道是不想自己这么轻易地解?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