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愧是仙品乐器,劲儿真大……” …… 书房外的游廊里。 花簪少妇倾听少许,见屈相汶没有发觉异样后,身形随风而去,回到了红马街的湖畔。 “荒骨滩……仙王陵……” 花簪少妇记得荒骨滩是华钧洲的古战场,一片不之地,仙王陵却没听说过。 栗河屈家能在短短三百年之内起家,且能对这个秘密在潜意识里守口如瓶,说明不仅发现了先人的埋骨之地,背后还藏着至今不为人知的东西…… 花簪少妇暗暗琢磨片刻,觉得这事儿可以查上一查,抬手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枚纸鸟,放在手心。 心念一动之间,掌心的纸鸟就活了过来,变幻成了小麻雀的模样,自行飞向了湖外的无边夜幕…… ------ 临湖水榭环境优雅,周边有常青竹遮挡附近建筑,能遥遥听见街道上的喧嚣,也能看见湖上星星点点的游船。 两柱子探入湖水支撑台,上方还有遮的顶子,檐角挂着灯笼,台上铺着地毯,摆有茶案,放着茶水点心。 左凌泉穿着一袭公子袍,手里握着从多宝潭买来的鱼竿,在台边缘盘坐当钓鱼翁。 等着螃蟹上钩的团子,有点急不可耐,在左凌泉背后从左边滚到右边,又从右边滚到左边,还跟着琵琶曲调,哼着小曲: “铛铛铛~……” “叽叽叽~……” 谢秋桃抱着铁琵琶坐在跟前,认真地弹着曲子,双膝上放着一本刚从八方斋买来的乐谱。 汤静煣则坐在后面的茶案旁,手里拿着两本叠在一起的书,前面的名字是《仙子很凶》,后面的内容却是画,描绘着两个人摔跤的各种姿势。 或许是怕被发现,汤静煣瞄谢秋桃一眼,才会悄悄翻一页,连大晚上不睡觉闹着要吃螃蟹的团子都不寻了。 左凌泉认真盯着水面的鱼漂,稍显出神,还在想着那个股很漂亮的女修到底是干什么的,只可惜老祖不说,他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。 等了半天不见螃蟹上钩,左凌泉把目光放在了旁边的圆脸小姑娘身上,见她认真练曲儿,开口道: “秋桃,你不会是冲着中秋会表演来的吧?我瞧你对青霄鹤泣不怎么上心呀。” 谢秋桃弹琵琶的动作慢了些,幽幽一叹: “上心也没用,谢家不肖子孙卖了的东西,后人又不能明抢,还不是得拿钱赎。我现在还欠上官前辈一股债,哪儿买得起呀。” 左凌泉知道仙品乐器的价钱没上限,对此也只能笑了下: “后天看情况吧,万一屈家出言不逊,让我找到机会发飙,说不定就把琴拿回来了。” 谢秋桃连忙摇头:“可别,华钧洲这些豪门,最是讲究气度。该动手的场合能动手,但是对弈、弹曲之类的文雅场合,谁要是用武力论高低,准被他们视为乡下来的蛮子。你好不容易有了大名声,可不能再被看贬了。” “唉,我除了练剑,不会其他,要说诗词歌赋,好像记得些,但都不全,嗯……葡萄美酒夜光杯,黑云城城摧……不对,抱琵琶半遮面……也不对……” 谢秋桃眨了眨大眼睛,想笑又觉得不合适,轻声道: “这些东西都是闲时雅趣,左公子真琢磨这个,才是浪费天赋。中秋会看我表演即可,我可是玄武台的正统传人,搁在几千年前,能和道家祖庭的掌教同台论道,区区一个千秋乐府罢了,我镇得住。” “……” 左凌泉言又止。 滚到两人之间的团子,倒是抬起头来,看向自信的桃桃,“叽叽……”了几声,应该在问——桃桃,你要当众表演弹棉花吗? 谢秋桃看懂了团子的意思,眼神一沉,抬手轻拨,团子就从台边缘滚了下去。 “叽?!” 一声惊叫。 左凌泉想把团子捞起来,结果瞧见快掉进水里的团子,扇着小翅膀飞了上来,落在谢秋桃后面,很恼火地把谢秋桃往下挤。 左凌泉都差点忘了团子不是走地,自己会飞,悻悻然收手,有些好笑地看着团子推秋桃股。 好软……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,发现看的地方不对,又把目光移开了。 背后的静煣,琢磨着手里的书籍,想开口提议左凌泉回屋,试试这书上写的招式如何。 毕竟花三十枚白玉珠买的,用的还是她的私房钱,如果一点妙处都没有,这钱岂不是真糟蹋了。 不过谢秋桃在跟前,叫男人回屋肯定被想歪,不大好意思。 汤静煣正迟疑怎么开口的时候,无能狂怒的团子,动作忽然一顿,从秋桃股后面探出头,望向湖面,抬起翅膀指了指: “叽?!” 三人顺着翅膀所指的方向,却见天水一线的湖面上,有一艘规模很大的游船,正在驶向湖的江口。 汤静煣不明所以:“叽什么?有东西?” “叽叽……” 团子有点动,摊开翅膀不停比划。 左凌泉看懂了肢体语言——比的是灵烨脯的大小,意思是‘好像是娘的味道’! 左凌泉眼神意外,仔细望向湖面,距离不下十余里,凭借超凡的知,能隐约瞧见船只上是莺莺燕燕,但分辨不出是哪些人。 左凌泉离开玉瑶洲时,知道灵烨会过来拜访铁簇府的友宗,但具体什么时候来和拜访路线,灵烨并没有告诉他,只说等汇的时候会通知他,此举的目的,自然是让他别指望有人在背后护道。 今天那个翘女修,莫不是灵烨? 不像,是灵烨的话,乔装得再好,也一眼认出来了…… 左凌泉不大确定,思索少许后起身道: “我过去看看情况。” …… 第十六章 你怎么来了 月朗星稀。 数艘游船,在平如镜面上湖上行驶,拖出长长的白涟漪,居中的一艘最为华美,挂着千秋乐府的徽记;衣着华美的男女修士,在游船前后走动,间都挂着宗门牌子,时而能听见几声笑。 船楼内回着天籁般的乐曲声,姜怡和吴清婉在大厅的一方棋台旁就座,冷竹在旁边沏茶,三个女子的眼神都稍显无趣。 高境修士没有昼夜的说法,在玉蟾的舞曲结束后,过来的各宗名望,被邀请到了千秋乐府的游船上,前往江口观摩‘河风秋月’的奇美景观,路上行程算是际会。 这艘最大的游船,和栗河屈家的私人游船可不一样,做东的是千秋乐府的府主夫人薛梨花。 能让府主夫人接待的宾客,出身自然不会太低,游船之上,有华钧洲豪门的子弟,还有千星岛、东洲南盟过来的高门贵子,下宗或者世家出身的修士,若是没有大名望,本就不敢上来。 已经得道的山巅老祖,知道‘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’的道理,明白人乃至鸟兽鱼虫,在天道面前并没有什么高低贵。 但这些大道理,对尚未走到山巅的修士来说只是空谈,修行道的地位划分,甚至比俗世还森严,散修瞧不起野修、宗门弟子瞧不上散修、内门瞧不起外门……,不是一个层面的修士,永远不可能打成一片。 姜怡跟着上官灵烨过来,身份其实不算低,但和那些搔首姿的豪门仙子玩不到一块儿去,甚至看那些人的眼神都觉得讨厌——遇人先瞄一眼牌,比自家大就含笑攀谈,比自家小就摆出高人气度,等着人家行礼或者干脆不搭理。 出生落剑山的几个年轻人最是可怜,本来还有点名望,过来的路上老家被大恶人打穿了,直接变成二宗门弟子,如果不是宗门资历实在太老,千秋乐府给面子,恐怕船都上不了,此时上来了,也是默默坐在一边喝茶自说自话,本没人搭腔。 姜怡对这种势利眼的场面很不,吴清婉倒是要看得开些,毕竟人天是如此。 而另一边,论出身已经站在山巅的上官灵烨,也并非不会被这些俗人眼光烦扰。 船楼外的观景的甲板上,有宗门仙子轮番在中心的圆台上表演琴曲、舞蹈,周边摆着几十张坐席,坐的是华钧洲最前面的几个大仙家的人,上官灵烨位列其中,背景稍小些的,只能站在后面旁观。 坐在主位上的人,是千秋乐府的薛夫人,从面相看其实和上官灵烨差不多大,但能把人榨干的女气质展现无疑,气势也不俗,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谁是这里的东家。 上官灵烨坐在薛夫人右侧,她师尊是正道六仙君之一,本身又是铁簇府的继承人,论身份是在场最高的。 但正如左凌泉临行前听到的叮嘱——老祖作风太过硬派,外面的仙家,不是所有人都会卖老祖面子。 甲板上的数十人中,恰好就有不怎么忌惮东洲女武神名号的人。 坐在薛夫人左侧案席的人,是一个身着白裙的女子,间挂着太徽记玉牌,眼神比上官灵烨往年还傲,周围人对此却习以为常,因为此女名为东方云稚,直系祖先就是‘神’东方烛照。 足以在九洲横着走的背景,让东方云稚在华钧洲人气极高,一直是各大年轻俊杰的理想道侣。 如何换在平时,东方云稚肯定是游船上的焦点,八臂玄门的门主嫡子鲍荣星、紫霄城主的子孙紫鸾等人,也会对她礼敬有加。 但今天不一样,旁边坐了个‘上官仙子’,不仅背景不弱于东方云稚,姿容也当得起倾国倾城,一来就抢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。 此时诸多仙家贵子,目光都被新来的女武神嫡传引,各种攀谈客套;周围旁边的修士目光也集中在右边,几乎没几个人注意东方云稚,只有陪着东方云稚过来的师兄周沐,不停和东方云稚闲聊。 东方云稚有个分量惊人的祖宗,本不把那什么女武神当回事儿,不过这种场合,当众发火丢的是自己的人。 东方云稚旁观片刻,见上官灵烨游刃有余地应酬各方道友,想想开口道: “我还是头一次见灵烨仙子,以前听仇师妹说起过,还以为……呵呵~” 能过来参加中秋会的豪门贵子,都是山巅巨擘的子侄,过来的目的,和上官灵烨差不多——对外际积累声望,为未来接任掌门等职务做准备,不通人情世故的二世祖只占极少数。 就座十余人,听得出东方云稚话语客气,但笑里藏刀,都停下了话语,目光在两位豪门仙子之间徘徊。 上官灵烨应付各种客套,本就不胜其烦,见有人找茬,心里更是不悦。不过脸上依旧风轻云淡,微笑道: “哦?东方仙子以为什么?” 东方云稚摇了摇头,稍微迟疑了下,才道: “仇师妹心直口快,说灵烨仙子和铁簇府的门风一脉相承,是个五大三的女中豪杰,呵呵~我若不是亲眼瞧见,还真被她骗了。” 铁簇府的门风,在九洲出了名的彪悍,连门徒司徒震撼自己都说:“铁簇府脑子共一石,老祖独占八斗,灵烨师叔占两斗,剩下没有;有脑子会让人畏惧,所有我们有脑子都不用!” 但这些说法,只是铁簇府自嘲,或者别人私下里抱怨铁簇府霸道,谁敢当着面说铁簇府都是五大三的无脑莽夫?特别是说一个女修。 东方云稚说的是个不合适的冷笑话,在场诸多豪门贵子,只有两个草包,和师兄周沐呵呵笑了两声,其他人只是旁观。 上官灵烨清楚那个手下败将的格,和她一样目光于顶,也很讨厌她,但不会如同碎嘴妇人般,私下对着外人说她‘五大三长得丑’;如果心狭隘至此,也不配当她的手下败将。 这番话,明显是东方云稚自己瞎编,在故意损她。 上官灵烨脾气可不小,直接回应道: “仇妞妞和我玩到大,一直和我较量容貌,对着外人说我五大三,岂不是也在损自己。东方仙子这话,是自己瞎编的吧?” 东方云稚脸当即就沉了下来。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