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。 湖光秋水与暖,共同勾勒出一幅世外仙的绝美画卷。 礼乐中心地带,有三座相邻的岛屿,以悬空廊桥相连,之间隔出来的区域,被称之为望月潭,算是千秋乐府的‘殿前广场’。 宗门正殿位于正东的夔鼓岛,是千秋乐府祖师堂所在之处,楼阁之间有一座巍峨的擂鼓台,放着带有千秋乐府徽记的巨鼓,下方建筑群参差叠。 通往宗门正殿的悬空廊桥之中,四个盛装打扮的女子缓步行进。 为首的冷美人,举止雍容贵气,目光放在望月潭上;背后的三个女子,目光则放在她身上,神各异。 姜怡红裙如火,妆容大气美,眸子里却酸溜溜的,望着前面风得意的太妃娘娘,此时还碎碎念着: “还过去问情况,几句话的事情,问到昨天中午才回来,你是用哪张嘴问的?嗯?” 吴清婉双手叠在间,气质娴静舒雅,柔声搭话: “这还有问,灵烨嘴硬,和男人久别重逢又不能说硬话,自然得换个粉的地方问。” 冷竹脸儿红红,装作听不懂的样子。 上官灵烨虽然晚上遭了不少罪,有些不堪回首,但该足的地方还是足了,久旱逢甘霖的滋润,让雪腻脸颊都带着几分受滋润后的光泽。 听见两个姐妹在背后怪气嘲讽她吃独食,上官灵烨心里确实有点惭愧,加上昨晚的遭遇太难以启齿,她怕两人知道,就开口解释道: “我本来是过去问问情况,但他的子你们还不知道?一句‘来得正是时候’,就开始软硬兼施,我想走走不了,也没办法。” 姜怡半点不信:“你没办法?你真想走他摁得住你?” “是啊,泉儿从不强迫女子,你真不答应他会硬来?瞧你走路姿势都不对,昨晚上被修得狠吧?我今天一起来,发现湖的水都涨了几尺,泉儿的屋子恐怕都被淹了……” 冷竹听得不明不白,好奇询问: “和湖涨水有什么关系?” 姜怡脸儿有点红,不过还是解释道:“这狐媚子浪起来,那叫一个江河泛滥,比小姨水都多。” “哦……” ?? 吴清婉眼神微沉,瞥了姜怡一眼,觉得这妮子没有一点‘同仇敌忾’的觉悟,怎么连她一起奚落? 上官灵烨被这么调侃,心里难免臊得慌,但表情始终保持着风轻云淡,只是脚步微顿,低头看了看,确定自己脚步没异样。 毕竟她现在脑子都是另辟蹊径时的无地自容,觉背后怪怪的,坐立不安。 四人闲谈之间,来到了夔鼓岛的乐府正殿,府主在其中就坐,薛夫人则在招待女宾,上官灵烨观礼的位置依旧在薛夫人附近。 中秋会中午才会开始,从各方过来凑热闹的修士,乘坐游船逐渐抵达,大部分登上了相伴的两座岛屿,也有人直接站在游船上,在悬空游廊下方远观。 望月潭水清如镜,三座岛屿附近准备了不少与水面齐平的台子,有善音律的仙子、仙师,在上面登台献艺,和各方同好;望月潭中心还有个大型的台子,因为中秋会还没开始,倒是没人上去。 乐府正殿正对着望月潭,是一座临水阁,已经有不少仙家名望落座,其他人也在陆续过来,时而能听到呼朋唤友的声音: “王仙长,幸会……” “这才十年没见,小云璃都长成大姑娘了,站在这儿东张西望的,是在等哪位少侠呀?” “哎呀~没等谁……” …… 上官灵烨在观礼的位置上落座后,旁边两个妹子终于消停了,转而开始在望月潭周边的茫茫人海中,寻找那道人影的踪迹。 上官灵烨找了一圈儿没找到,就把目光投向了正殿内就座的宾客。 除开在游船上面的豪门贵子,正殿中还有辈分较高的外宗长老、世家家主,上官灵烨第一次来华钧洲,可能听过名字,但不认识。 上官灵烨按地位算,在任何地方都是顶仙家的人,自然不可能主动跑去和这些客套寒暄,没人过来拜会的时候,只是和接待的雅荷闲聊。 而不远处,映仙的人也已经在正殿内就座。 本来按照身份,映仙的位置应该在上官灵烨附近,不过双方在游船上起了点冲突,薛夫人很贴心地把座位分开了,相距不远但又被花鸟景观隔绝,彼此看不见。 环境清雅的席位间,身着白裙的东方云稚,脸不怎么好看,独自坐在长案后,拨着身前做工美的七弦琴。 周沐坐在旁边,目光扫视着望月潭周边的人群,见向来喜众星捧月觉的东方云稚,坐在这里不说话,开口道: “云稚,我已经和三竹先生打了招呼,今天会当众教训那个东洲蛮子……” 东方云稚子刁蛮,脑子可不傻,冷声道: “剑妖左慈当众骂你,和我有什么关系?你以为我在为这事儿生气?冒犯映仙,你作为弟子不上去以命相搏,反而去找薛夫人求助,宗门的脸都被你丢干净了。” 东方云稚敢骂周沐,周沐可没胆子骂老祖的子孙,只能摇头道: “我自幼给你当伴读,学的是琴棋书画、诗词歌赋,确实不擅长擂台切磋。那个蛮子是剑修,以武力人,相当于以长击短,本不讲道理,如果在琴棋之上较量,我岂会忌惮他半分。” 东方云稚并未否认这话,而是道: “知道对方是蛮子,你让三竹先生骂他鲁有什么用?要骂就该骂那上官灵烨,明明是个不学无术的乡野村妇,跑到这里来装高雅……” “放心,我已经安排好了,今天必然让那蛮子下不来台。他们都是东洲人,那蛮子丢人,不也是在打上官灵烨的脸……” 两人话至此处,东方云稚忽然转眼看向了望月潭。 周沐跟着望去——望月潭相邻的两座岛屿上人头攒动,湖畔十几个圆台上皆有仙子、仙师展现曲艺,东方云稚看的是其中一个圆台,上面有个身着襦裙的圆脸小姑娘,正在调试琵琶准备表演。 铛铛铛~~ “此人有问题?” “不认识,这琵琶的音很特别。” “嗯……声音真浑厚,和……和俗世弹棉花差不多,这玩意儿能弹出调子?” “棉花能弹?” “……” …… ----- 左凌泉乘坐游船,跨过数百里湖面,在今天凌晨时分,抵达了礼乐的乾风岛。 因为宗门庆典还没开始,就和静煣、秋桃站在望月潭边上,看外面的散修、小宗门弟子表演。 千秋乐府的中秋会,是艺术的场合,只要有点本事就能上台,没本事上去哗众取宠,千秋乐府的执事也不会阻难,不过正常人脸皮再厚,也不会在这么大的场合上搞丢人现眼。 在外面登台表演的修士,水准赶不上名门大家,但容貌过人的女修也不在少数。 左凌泉站在水潭边看了大半天,还瞧见了一个穿着清凉的女修在台上跳舞,也不知是不是‘合宗’出来的,反正舞姿勾死人,扭送全是不正经地暗示,看得团子都捂着眼睛:“叽叽叽……”,说些‘这婆娘比娘都气’的鸟语。 可惜的是,左凌泉还没瞧两眼,就被静煣掐着拉到了别处,听一个糟老头子拉了半天二胡,啥也没看着。 谢秋桃凌晨到礼乐后,和千秋乐府的执事报了名,但排队的人太多,等轮到她上场的时候,宗门庆典都快开始了。 谢秋桃格活泼外向,对万众瞩目的场合没有半点怯场,抱着铁琵琶跃跃试。 左凌泉和汤静煣,却是有点提心吊胆,特别是团子,咬着谢秋桃的裙摆,示意‘桃桃你别冲动,人可以不怕死,但不能社死遗臭万年’。 左凌泉也不能说秋桃技术不行,反正是的场合,犹豫了下还是鼓励道: “放心去吧,谁敢笑话你我收拾谁。” 谢秋桃对这话却不怎么意:“左公子,你还不相信我不成?以前都是弹着玩儿罢了,我认真起来,可是很厉害的。” 左凌泉半信半疑,目送誓要在今扬名的桃桃,跳上了湖畔的圆台。 谢秋桃在数千修士的注视下抱着琵琶坐好,略微调试姿势,找到悉节奏后,就开始表演练习多的曲子: “当当~” 结果…… 也不能说弹棉花,曲子很快,配上铁琵琶低沉厚重的音,别有一番风味。 不过谢秋桃自幼以降妖除魔为己任,主要力放在家传的音律术法上,对单纯的音律研究并不深,想要以一己之力镇住千秋乐府,还是差了点火候。 但即便如此,谢秋桃在台上展现的水准,也远超过来的大部分散修,围观的修士先是奇怪琵琶的音,最后便被曲子引,点头赞许者无数。 乐府正殿落座的高人,也听到了这调子特别的琵琶曲。女修雅荷倾听片刻后,开口道: “这姑娘弹的曲子,有点北境乐曲的影子。北狩洲没落后,玄武台等仙家大半消亡,传承也都断了,如今倒是极少能听到。” 正在为谢秋桃提心吊胆的上官灵烨等人,听见这话暗暗松了口气。 铛铛铛~~ 一曲终,湖畔静默片刻后,就发出了热烈的拍手叫好声。 谢秋桃有点小得意,抱着琵琶欠身一礼,就跃下了台,等众人目标被下一个表演的女修引后,才跑到左凌泉跟前: “左公子,怎么样?” 团子蹲在汤静煣怀里,“叽叽~”回应,应该在说:“你以前这么弹,小早就认主了,鸟鸟还以为你只会弹棉花呢。” 左凌泉眼赞赏:“大开眼界,很好听。” 谢秋桃有些不意,笑眯眯道: “这夸奖好没诚意,左公子,你不是会诗吗,我弹这么卖力,你不得即兴赋诗一首夸夸?” 汤静煣也是点头:“是啊,这种文绉绉的场合,来都来了总得凑个热闹吧,要不你也上去个诗?” “是啊是啊……” “叽~” 左凌泉那会诗作对,不过秋桃眼神这么热切,他略微琢磨,还是文绉绉来了句: “嗯……转轴拨弦三两声,未成曲调先有情。弦弦掩抑……抑……后面忘了。” 谢秋桃眼巴巴等着,很是扫兴: “好歹想一首完整的吗,也不一定非得评价曲子,赞扬美貌呀、形容风景呀,都可以。” “那行,嗯……鹅鹅鹅,曲项向天歌……” “诗倒是不错……不过这里有鹅吗?团子不算,它没脖子……” “叽?” “好吧,那就换一个……北方有佳人,绝世而独立。一顾倾人城,再顾倾人国……”sOnGYUANrc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