蒋云心神一动,听旁边一人问梁津在哪吐去了,怎么磨蹭这么半天时,他攥住那人袖管,问道:“梁津也来了?” “来了啊,”那人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,“阿云,做朋友的算为你出口恶气了!” 蒋云不知道这位哪来这么大脸自称他朋友,但重要的不是这个:“什么意思?” 什么叫,为他出口恶气? “我这辈子最见不惯私生子!”那人义愤填膺,振振有词道,“那家伙没玩过这个玩法,开局总会输几把。我们往他杯子里加了……你懂的吧阿云?就是……” 那人眨了眨眼。 蒋云明白了。 血一股脑往颅顶冲,他不顾身后人的嚷嚷折身往回走,江风推搡着他的脊背,凛然冷风里,蒋云眼前忽然起了一阵阵黑点,随即是漫长的耳边嗡鸣。 好巧不巧,一段关键记忆自动归位,补上了大脑里的一处空白。 上辈子离蒋家后,他和梁津其实还有一段往事。 也发生在一场生宴上,不过寿星公不是他,是霍家一个和他同辈的青年。 本来蒋云不想去,但不知听谁说梁津应允了邀请,也一口答应会亲自赴约。 宴会上,几个纨绔子弟凑了一窝,争着抢着说要给蒋云“报仇雪恨”,看到梁津却怕得跟缩头王八似的。 有人提议给梁津下点药,再往他房间送个鸭子,视频一拍打包发蒋丰原那里,叫梁津吃不了兜着走。 那时候蒋云纵然讨厌梁津,却不喜这种下三滥的手段,当即摇头拒绝。 酒过三巡,他找人拿了张酒店房卡准备洗漱睡觉,一进门,一只沾着水珠的手臂捉小似的把他推到门后。 房内没开灯,滚烫的身躯重重上来的时候,蒋云摸索着顶灯开关的手也被摁至头顶。 鼻息洒在颈间,他双手高举头顶,徒劳地闪躲着,同时抬膝意图狠狠废了这个对他耍氓的变态,却不想又被格挡开。 那人一条腿抵在他大腿部,轻轻笑了笑。 “梁津。” 蒋云做梦都知道这是谁的声音,方才百分之九十确定,现在变成百分之百。 “这是我房间,放开。” “阿云……” 不等那人说完,蒋云厉声呵斥道:“谁允许你叫我‘阿云’?凭你我的关系,我们还没亲密到这种程度吧?” 那人不答,眨眼间,他被拦扛在肩上,像弹珠滚落地面,蒋云摔进那张大时全身还回弹了两下。 那段记忆所属的时间,他和梁津都很年轻。 二十岁出头,血气方刚的年纪,并且其中一方有药效在身,能把人折腾得散架。 这么……难以启齿的画面,蒋云不明白他怎么说忘就忘了,明明当时身的痕迹,口红印蜿蜒到了腹部,大腿内侧连串的牙印,上挂着弧形的青紫掐痕…… 怎么能说忘就忘了? 他咬牙切齿地捂着左边跳得厉害的太,把游艇从上到下翻了个遍,没找到人,然后一间一间地敲中层的豪华套房。 明珠号规格不大,整艘船只有八间套房,蒋云的那间也包含在内。 敲到第三个,门把手一转,一股冷气扑面而来,裹着睡袍但领口大敞的男人站在他面前,水珠顺着额发下滴,坠在他们之间的那块地面。 找到了。 蒋云被钉在原地,声音有点哑:“他们说你吐了,还好吗?” “是在关心我吗。”梁津上前一步,脚底盖住地上的水渍。 蒋云:“你觉得是就是。” 梁津身上的冷意太重,仿佛刚从冰天雪地里回来,周遭缭绕着看不见的寒雾。蒋云鬼使神差地碰了下那截路在袖口外的手腕,被冷得打了个哆嗦:“你洗的冷水澡?你知道海京今天多少度吗,不要命了?” 真是疯了…… 梁津疯了,他也病得不轻。 “我没办法控制,对不起。” 口那枚小痣红得滴血,宛如血鬼用尖牙刺破皮肤冒出的一粒血珠,在蒋云的视线里晃来晃去。 拂过江面的冷风吹进蒋云的骨头,他微微打着颤,抬眼看向梁津:“不请我进去坐坐吗?” “阿云,时间不合适。” 梁津眼底闪过一丝忍耐,蒋云看到他耳尖通红,很快脖子也红了,皮肤泛着一层淡淡的粉。 “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。” 蒋云把人往里推了一把,推得那人一个趔趄。他后背靠着门板,一模一样的场景,一模一样的主角,只不过这回是他先拽住了梁津的浴袍系带。 真的是仇敌吗? 这一刻,蒋云还在想这个问题。 梁津和他之间,到底该用什么样的词形容才算贴切? 一个人心软一次,是巧合。 次次心软,是一种本能的反。 无数个“梁津”在他眼前打转,系着郝家小馆围裙的,穿着侍应生制服的,一身休闲常服或者西装革履的,太多太多。 蒋云早有预料,自己上辈子追逐博弈病态到了一定程度。 扪心自问,他想得到的究竟是谁的视线,谁的青睐? 是蒋丰原吗? 不。 离答案浮出水面只差临门一脚,他没耐心多等了—— 他稍微踮脚,在那人错愕的注视下吻住两瓣带着薄荷牙膏味的嘴。soNGYuaNRc.coM |